他正想把晚膳的時間推遲一個時辰,轉眼就見湛繾已經到未央宮門口了。
“陛下?”子璣驚訝,自然而然地走過去,湛繾便如往常一樣,將帝妃摟進懷裡,親了親他的額頭。
“湛堯沒有進宮嗎?”子璣在他懷裡問。
“朕等了一會兒,他遲遲沒來,想必是路上耽擱了。”
燕氏發起的宮變失敗,齊州城自然也被波及,湛堯被齊州事務纏身而不能在今日趕回國都也是情理之中。
雲子璣牽住湛繾的手:“那我們先用晚膳吧。”
兩人正要進殿內時,周青急匆匆趕來:“陛下!出事了!太后自縊於京郊行宮,被齊王殿下撞了個正著!”
雲子璣大驚:“什麽!?”
周青:“齊王的心症當場複發,如今吐血昏迷,雲家的大夫束手無策,雲丞相說,想求宮中的禦醫去為齊王醫治!”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雲子璣有些懵。
心症複發是能要命的,湛繾當機立斷:“派幾個太醫去一趟雲府,要快,務必保住齊王的命。”
雲子璣回過神來道:“沈勾,把沈勾也派去!”
沈勾是太醫院最好的禦醫,他一個人能頂一座太醫院。
湛繾沒有反對,周青便立刻領命去辦。
雲子璣後背發寒,不明白事情為何會突然急轉直下。
太后竟就這樣死了,湛堯醒來後又豈會善罷甘休?他若為此事生出反骨,那整座齊州城都將與湛繾為敵,到時又將是無止境的內鬥與殺戮。
湛繾握住子璣的手,讓他定下神來。
“此事有蹊蹺。燕氏最看重湛堯這個兒子,她深知湛堯的心疾受不得驚嚇,就算尋死,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死在湛堯眼前,朕先讓人去行宮查驗燕氏的屍體,是不是真的自縊還未可知。”
湛繾將雲子璣抱入懷中,撫摸他的後背:“子璣,別怕。”
雲子璣埋在他肩上:“我只是擔心,太后死了,齊州會不會亂?”
無論如何,這次是他毀諾了。
“不會。”湛繾告訴他,“有朕在,北微亂不了。”
·
一直到第二日早晨,宮外才有新消息傳來。
斬墨司的人驗了太后的屍體,確認她是自盡身亡,並非被謀害。
按禁衛軍的說法,那日京郊行宮除了齊王外,並無其他人踏足。
雲子璣百思不得其解,燕氏雖然一敗塗地,但她始終牽念著湛堯這個兒子,只要湛繾不殺她,她怎麽也不可能自己尋死。
在她自盡前究竟發生過什麽?無從查起。
太醫院的人來紫宸殿稟說湛堯心症嚴重,高熱不退,一夜之間,人竟病得幾乎脫相,雲非寒寸步不離地守了一日一夜。
今早本該是雲非寒拜相後第一日上朝,為了湛堯,他向皇帝告了假。
湛繾看著告假的折子,字跡潦草,看得出執筆者的心慌意亂。
他自然不會不允,只是跟子璣感慨:“你二哥為了齊王連早朝都不上了,他待齊王真不一般。”
雲子璣歎道:“如果湛堯出事,只怕二哥也要傷心的。”
中午時,周青又帶回了雲府的消息。
“啟稟陛下,齊王殿下醒了,只是...不太對勁。”
湛繾合上奏折:“怎麽不對勁?”
周青不知該怎麽說:“齊王殿下他記不住人和事了。”
湛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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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府正遭受宮變後的清算,雲非寒便把病倒的湛堯抱回了雲家。
雲府眾人都親眼看見二公子把渾身是血的王爺抱回了自己的院落中,連雲震和慕容淑都驚在原地,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雲家的軍醫和大夫給齊王看完脈,都搖頭說不中用了。
後來宮裡又派了一撥禦醫進府,姓沈的太醫強行給湛堯灌了一碗藥,把湛堯微弱的氣息救了回來,保住了他一條命。
中午的時候,湛堯醒了過來,此時他已經高熱不退一整夜,睜眼時,雙眼覆著一層朦朧淚霧,他看著雲非寒的臉,問:“你是誰?”
慕容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二兒子當場愣得像是丟了魂般。
一輛馬車低調地停在雲府門口,湛繾帶著子璣秘密回了一趟雲家。
“真傻還是假傻?”
湛繾看到湛堯還活著,便直白地問沈勾:“別是裝來唬人的。”
沈勾道:“沒人能在我手底下裝病,他昨夜高熱一整晚,確實燒出了問題,記憶混亂,心智都退回十二三歲了。”
雲子璣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二哥,低聲問沈勾:“怎麽會這樣啊?能治嗎?”
沈勾:“心症複發本就凶險萬分,此次能撿回一條命已算不錯了,治也能治,只是不知要治多久,或許藥喝下去,三天就好,或許要三年,我也拿捏不準。”
湛繾:“你說他記憶混亂,豈不是把齊州的事都忘了?那墨璽呢?”
湛繾只有拿到墨璽,才能掌控齊州十萬兵馬,免除後患。
他不得不留個心眼,萬一是湛堯看太后已死,決意把墨璽私藏以待日後時機,所以裝病裝傻來蒙混過關呢?
湛堯本就是回京交接兵權的,墨璽應該就在他身上。
把湛堯抱回雲府的雲非寒聲音沙啞地答:“我已經檢查過,他身上沒有陛下要的墨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