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戰報傳來後,雲子璣激動得一整夜沒睡,鑽進湛繾懷裡,渾身冒桃花地誇他:“陛下怎麽這麽厲害呀?!”
“陛下是神仙嗎?未卜先知?”
“你是怎麽知道西狄會用那套戰術的?快和我詳細說說!!快說快說,不說我今夜不睡了!!”
帝妃激動地下床,興致衝衝拿來紙筆,要皇帝為他解析此次戰役的製敵之道。
湛繾起先還有耐心同子璣細細解釋,可美人在懷,清淡的冷香撲鼻,他怎麽忍得住?
很快好學求知的帝妃就被皇帝按進被窩裡討論排兵布陣了。
......
昨夜睡了一個好覺的湛繾,神清氣爽地摟著子璣,在上朝前還要索要一個親吻。
腰酸背疼的帝妃輕輕推開皇帝的臉頰,嗔道:“今早睡醒已經親了三次了,陛下不膩嗎?”
“朕還嫌不夠,怎麽會膩?”
皇帝蹭著帝妃的臉頰,企圖撒嬌索吻。
雲子璣無奈地輕歎一口氣,在湛繾額頭上親了一下。
殿外的宮人都看得到,無不驚歎於陛下對外對內判若兩人的差異,端茶的小丫鬟看得出神,險些撞到殿門上。
蘇言對皇帝與帝妃的恩愛已經習以為常,她笑著提醒道:“陛下,早朝的時辰快到了。”
她一提醒,雲子璣忙給湛繾把腰間的玉佩正了正:“今日應當有不少前線的折子,就算打了大勝戰,陛下也不能松懈呀。”
湛繾一邊乖乖地讓子璣為自己整理衣服上的環佩香囊,一邊說:“打勝戰是好事,還有一件好事,子璣想不想知道?”
雲子璣抬眼好奇道:“什麽呀?”
還有什麽好事能跟打了如此漂亮的勝戰並肩?
湛繾:“當年修橋貪餉一事,有了新的證據與證人。”
雲子璣以為自己聽錯了:“陛下真的查到了?!”
湛繾:“潛進軍中的那批影衛尋到了一個願意開口的法算,叫李石。”
法算是軍中主會計之事的專人*,城池營壘,糧草運輸,全軍財用出入都要過法算的帳與筆。
雲子璣對這人有些印象:“當年修橋時,李石確實是其中一個法算,我記得,他與燕迎有些裙帶關系,他可信嗎?”
湛繾道:“在押他進京前,斬墨司的陸欽親自審過,已經拿到證詞。”
陸欽十八歲上任大理寺主刑獄的少司寇,當年新官上任第一年,就有膽識先斬後奏,按律法絞殺了某位殺害糟糠妻的駙馬爺。
陸欽的盛名,雲子璣早有耳聞。
又聽湛繾說:“審問時,你大哥也在,押他進京的這一路上,全是斬墨司和你大哥的人押送,無人能在中途動手腳。”
有雲非池把關,燕迎就無從下手干涉。
湛繾把每一步都謀算好了,他凝視著雲子璣,字字有力地告訴他:
“雖然子璣再上不了戰場,但朕要把屬於子璣的軍功與榮耀清清白白地還給你。朕要讓天下所有人知道,朕的帝妃,是北微無可置疑的驕傲。”
·
今日上朝,每一個臣子臉上都咧一個笑。
湛繾看到,連燕氏一黨也發自真心地為這場勝戰高興。
他們當然該高興,西洲十二城越早收復,離他們推翻湛繾這個皇帝的時機就越接近。
湛繾看透了每一個人的心思,待他們樂完,才讓人把李石押上了朝堂。
李石四十出頭,兩鬢微微泛白,面貌帶著被邊境風沙吹出來的獨有的滄桑,他被陸欽帶上了紫宸殿。
看到皇帝,李石順從地跪伏在地,高呼:“罪臣參見君上!”
此人一露面,燕倫臉上的笑就凝固住了。
“陛下這是何意?”司徒遠也好奇。
這人一看就是皇帝特意命人從邊境抓回來的。
“前線捷報頻傳,朕心甚慰,邊境將士們刀尖飲血為北微爭來了安穩與勝利,朕身為國君,厚賞有功之臣的同時,也要算一算軍中貪餉的舊帳,才不至於讓北微的兒郎們寒心啊。”
提及“貪餉”二字,朝中有些人的心已經提了起來。
“李石,將你知道的一切說給諸位大臣聽。”
湛繾已經從龍椅上起身,踱步在眾臣或是忐忑或是猜測的視線中。
“當年斷橋之事,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偷工減料,又是誰讓你在帳目上造假誣陷帝妃?”
李石低著頭,不敢直視帝王的眼睛。
陸欽在他身邊沉聲道:“若你不願開口,讓太監宣讀你畫押的口供也是一樣的,只是從他人口中替你認罪和你親口認罪有天壤之別,你自己掂量清楚。”
李石額上冒汗,渾身細微地顫抖,無數道目光壓迫在他頭頂,他雙眼通紅,眼淚從中滴落:“當年指使我在修橋之事上偷工減料,偽造帳目的人是...是...”
他抬起頭,仰視了一眼站在右側的燕丞相,燕倫避開他的視線,直視前方,握在手中的玉板卻已經浸了冷汗。
李石又看了一眼站在左側前三位的雲少卿,雲非寒回望他,眼底藏著隱晦不明的冷意。
“當年讓我偽造帳目的...”李石心一橫,“就是雲子璣,也就是如今的帝妃!!”
像一顆巨石砸進刻意寂靜下來的水中,炸起一圈圈沸騰的漣漪。
皇帝目光陡然一寒,射向陸欽,陸欽面上劃過一絲慌亂,他斥李石道:“你在供詞裡可不是這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