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中溱使者來北微時,聽說帝妃對這些故事感興趣,特意給他帶了幾本金裝本。
雲子璣每晚都要翻幾頁,以此為睡前的樂趣。
他看得入迷,根本沒留意到地鋪上的皇帝有多委屈。
子璣剛剛洗完澡,渾身都散發著清淡的藥草香,聞著令人心頭生暖,喉嚨發燥,渾身發熱。
湛繾忍不住了。
他做作地拍了拍枕頭:“就算是鋪一百層被子,朕也覺得有東西硌著朕的背。”
雲子璣從話本中抬起頭:“看來鋪再多的被子都沒用。”
湛小淺:“是啊是啊!!”
所以讓朕上床睡吧!
“那陛下就直接睡地板吧。”雲子璣朝殿外喊:“山舞,把這三床被子也收起來吧。”
湛繾:“???”
他立刻捂住帝妃的嘴,氣呼呼地道:“欺負朕好玩?”
雲子璣笑彎了眼睛,張嘴咬了一下皇帝的大拇指:“好玩極了。”
湛繾:“......”
他一個餓虎撲食,把帝妃撲進了軟香的被窩裡。
雲子璣還惦記著別壓壞了那本精裝話本。
湛繾醋味衝天地道:“你喜歡霸道皇帝是吧?那朕今夜就霸道給你看!”
“唔。”
......
第二日清晨,被霸道佔有了一整夜的帝妃在床尾找到了那本《霸道皇帝》,憤憤地想:
全天下當皇帝的都一個德行!
·
轉眼入了秋。
邊境的戰事進入了充滿震蕩的拉鋸期。
西洲十二城隻余下三座城池未收復,這三座城池地理位置易守難攻,給了西狄人極大的優勢。
前世,湛繾收復這三座城池足足用了一年的時間,且耗費了巨大的財力,犧牲了數萬將士才換回失地的徹底收復。
重活一回,他能預知到西狄守這三座城池的戰術,也知道該怎麽攻克。
可惜要攻克天險下的三座城池,戰術之外,還要不斷試錯,試錯就會造成許多犧牲。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北微西狄邊境都相鄰的東單國忽然提出想和北微達成聯盟,助北微一鼓作氣奪回三座城池,甚至可以讓出東單的邊境讓北微兵行奇道,地盡其利,打西狄個措手不及。
這是兩國的交易,北微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東單很有誠意,特意派了皇室的二皇子單寧出使北微,洽談兩國合作的事宜。
東單在北微面前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國,只是這幾年戰亂不斷,自顧不暇的北微只能高看東單一眼,畢竟戰時,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湛繾在庸和殿設了洗塵宴,朝中重臣都列席其中,親王則坐在皇帝右手邊的席位上,燕又柔坐在親王席位的正對面。
北微禮節以左為尊,帝妃坐在了皇帝的左手邊——倘若湛繾立了皇后,這個位置就該是皇后坐的。
坐在臣子席上的準皇后忙著吃糕點,根本不在乎這些。
這樣的場合,她純粹是來蹭吃蹭喝順便看看熱鬧的,有人嘀咕些什麽,她也根本沒往心裡去。
雲子璣端坐在席位上,面上是芝蘭玉樹的皎玉君子,其實心中把那個人模人樣的皇帝暴打了好幾頓。
明明知道今日有重要宴會,昨夜還不知節製!
眾目睽睽之下,他隻得忍著不去扶腰,免得被外頭誤傳成什麽帝妃懷孕了。
煩死了。
生悶氣的帝妃把葡萄看成了湛繾,面上光風霽月,手上捏爆了許多顆葡萄。
湛繾根本沒察覺到子璣的小脾氣!
這時太監進來稟說:“啟稟君上,東單王子單寧求見。”
湛繾:“宣他進殿。”
太監道:“王子說,為表東單誠意,他想為陛下獻舞一隻。”
湛繾:“.......”
花樣還挺多。
皇帝笑著道:“朕拭目以待。”
有歌舞看,雲子璣支棱了起來。
湛堯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滿臉無趣,眼睛卻時不時往坐在臣子席第二位的雲非寒看,在對方視線轉過來前,又飛速移開。
雲非寒專注地看著帝王身邊的子璣,數他今夜到底要捏爆幾顆葡萄。
胡樂聲自殿外幽幽傳來,一身孔雀藍的東單王子踩著鼓點踏入正殿,他眉梢修長,雙眼有神,褐色的眼瞳含著明晃晃的魅惑。但他的舞並不陰柔,甚至是充滿力量的,他手中如果拿劍,那劍能在這段舞蹈中生出風來。
這是東單國的宮廷舞,東單好舞,幾乎人人都可以信手起舞。
跳舞於他們而言,是極有誠意的待客之禮。
湛繾從這支舞裡感受到,東單確實很想達成這次的聯盟,否則不至於讓身份尊貴的王子親自來獻舞。
但很快,他就有些不悅。
鼓點和胡弦樂碰撞得越加快速熱烈,單寧竟走上台階,在湛繾眼前翩然起舞。
他身上的檀香那麽張揚,幾乎是掐著湛繾的喜好去調的香味。
湛繾一臉冷漠:呵,他想勾引朕。
眼花繚亂的動作下,一支藍色徘徊花不知何時出現在單寧手中。
看穿一切的湛繾冷笑:這花一定是要送給朕的,朕接了,東單就會以此要挾聯姻,朕不接,場面上又過不去。
他特意看了一眼子璣。
帝妃一邊欣賞著舞蹈,一邊吃著果盤裡的西瓜,因身在盛宴中,吃得格外拘謹,小口小口地咀嚼,像小兔子吃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