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摸脈他就覺出不對,這時子璣的手忽然在他眼皮底下動了動,離得近的沈勾看得一清二楚,他立刻心領神會。
雲非寒沒有察覺,著急問:“怎麽樣?”
沈勾假意皺眉,搖了搖頭:“帝妃接連受驚又受涼,才致寒邪傾體,高熱不退。我寫個方子,帝妃要是肯喝藥就無礙,若是他不肯喝藥,這病就會同那些毀他底子的舊傷一樣,令他受一輩子折磨。”
雲非寒臉色便有些凝重,威脅道:“子璣要是有三長兩短,你這個庸醫也不用活了!”
沈勾幽幽道:“這話說的,到底是誰不讓他活?”
雲非寒:“......”
藥很快就端了上來。
雲非寒扶起子璣,親自喂他喝藥。
雲子璣“恰巧”在這時醒了過來,看到雲非寒,雙手推開藥碗抗拒起來。
“子璣,你別跟二哥慪氣,先把藥喝了,乖啊。”
藥汁送進雲子璣嘴裡,卻被他全部吐了出來。
如此兩回,碗裡的藥都快折騰沒了。
沈勾這時說:“這藥一直喂不進去,帝妃的高熱只怕退不了,怕就怕跟齊王殿下一樣,毀了心智。”
雲非寒被他嚇得一愣一愣的,正不知所措時,忽然聽到子璣囈語道:“...娘親...我要娘親...”
雲非寒如聞救星:“是不是娘親來,子璣就肯喝藥?”
雲子璣繼續裝著神志不清地囈語:“娘親...娘親...”
雲非寒立刻派人去宮外將慕容淑接進宮中。
如今整座北宮都在雲非寒的鼓掌之中,局勢定下後,他本想將爹娘都接進宮裡來。
雲震雷霆大怒,怒斥這是“鳩佔鵲巢”,寧死不肯入宮。
慕容淑的態度也一樣。
雲非寒強迫不得,隻得由著父母親繼續住在雲府,另派重兵保護。
自他謀逆起,就做好眾叛親離的準備,爹娘已經冷落他一個多月,但娘親今日一定會進宮,不為其他,隻為子璣。
慕容淑入宮前,特意挑了兩個身姿相對魁梧的大丫鬟,又借口說天冷,給兩個丫鬟都披上了連帽的鬥篷,這才上了馬車。
到了宮門口,侍衛要求檢查來人,那兩個丫鬟的臉隱在鬥篷帽子裡,還得將帽子掀開了,侍衛才能看清。
按規矩,臣子的馬車是不能入宮的,但如今掌權的是雲非寒,慕容淑便刻意端起架子,對侍衛施壓,讓侍衛恭敬地迎了雲家馬車到未央宮門口。
到了未央宮宮門口,慕容淑才領著兩個丫鬟下了馬車,沒走兩步就進了未央宮的宮苑內。
雲非寒知道母親一定會來,子璣也一定會聽母親的話乖乖喝藥。
他如今是個被爹娘厭棄的逆臣賊子,識趣地沒有給娘親添堵,在角落裡看到雲家馬車停在未央宮宮門後,便獨自離去。
慕容淑小半年沒見到子璣,掛念至極,一進殿便將子璣摟進懷裡,眼淚洶湧而落。
子璣安慰母親道:“娘親,我這病是裝的,你怎麽還哭了?”
“你今日的病是假的,難道你這半年在邊境受的苦也是假的?聽說你在邊境失蹤,娘親心都要碎了!當日還是我勸陛下帶你去前線,你若真出了事,你讓娘親怎麽辦啊?”
雲子璣自責不已:“是孩兒不孝,惹娘親擔心了。”
“你二哥如今做出這等事來,才是真的不孝。子不教,父之過,這幾日我與你爹一直在反省自己的疏漏與錯處,實在想不明白非寒為何要謀逆篡位,他到底圖什麽,我和你爹都看不透。如今他執拗行事,只怕要等你大哥回來才能彈壓一二。”
慕容淑抹了抹眼淚:“到底是雲家的過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此事到了今日這一步,只怕難得善終了。”
“娘親,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只要退了齊州城的兵,陛下或許可以不流血地奪回皇城。”雲子璣握著慕容淑的手,堅定道:“我會逼二哥懸崖勒馬,絕不會讓皇城變成伏屍百萬的戰場。”
“子璣,你這是在救你二哥,娘親一定會幫你,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慕容淑將兩個丫鬟叫了過來。
“她們兩人的身量乍一看與你和齊王差不多。”
那兩個丫鬟取下連帽鬥篷奉了上來。
子璣披上鬥篷,又推開偏殿的門。
湛堯在裡頭一直捂著自己的嘴巴沒敢出聲,雲子璣騙他這是在玩藏貓貓,只要不被雲非寒發現,就算湛堯贏。
湛堯見子璣進來才小聲問:“非寒走了嗎?藏貓貓結束了嗎?我贏了嗎?”
“結束了,王爺做得很好。”子璣將鬥篷披在湛堯身上,用帽子把他的臉遮了個嚴實,沉聲告訴湛堯:
“下一個遊戲開始了。”
半個時辰後,雲非寒折返未央宮,哪還有子璣的身影?
連齊王那傻子也不見蹤影了!
自刎進度:80%
第87章 好多人啊
午後落了雨,空氣沉悶又濕寒,繼而又下起了小雪。
稀疏的雪花像一副慘雪圖隔在國都和月州之間。
十萬黑甲軍隊守在皇城周圍,如一堵玄鐵砌成的牆。
借著馬車和鬥篷的掩護,子璣順利將湛堯帶上了城樓。
城樓上的守將是雲家軍中的於安,他瞧見帝妃就這麽大搖大擺乘著馬車出了宮,還帶了個齊王在身邊,一時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