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院子裡還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恭喜孫老爺喜得兒媳。”
“嚴重了,同喜同喜。”
“聽說這吳家閨女可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呢。令郎泉下有知,定然高興得很!”
“孫少爺也是才貌雙全,還是吳家閨女高攀了。”
“······”
今日來的人不是有求於他就是多年的老友,說話極為對他胃口,幾杯酒下肚,孫老爺面色就紅了起來。
孫夫人可是知道吳紅玉是個啞巴,憋著一口氣,要不是自己兒子被那屠夫迷了心竅,誰看得上一個啞巴?
“這吉時都快過了,怎麽新娘還不來?”
“是啊,按道理早就該到了。”
“哎呦,可別是中途出了什麽事。”
孫夫人越聽臉色越差,忍不住回了最後那人一句:“說什麽呢?今日大喜之日,定然是順順利利的。”
那人自知失言,隻得訕笑罰酒一杯。
這時,只聽門外有小廝高聲喊:“新娘到!”
孫夫人皺眉:怎麽那麽大聲通報,太抬舉她了。
下一刻,院子大門轟然打開,為首的“女子”一襲紅嫁衣,身子窈窕氣質斐然,雖然見不到臉,但也能看出是個極美極美的女子。
在場有些人刹那間晃了心神,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因為新嫁娘手上赫然提著一隻正往下滴血的公雞,身邊的小廝左手持劍極為肅穆,右手輕扶少年極為溫柔。
這不像是來拜堂的,倒像是來尋仇的。
新娘走到孫老爺孫夫人面前,身旁小廝眯起眼開口:“見過孫老爺孫夫人。我家小姐今日受後娘所托與令郎成親。”
孫夫人第一次看見這般鮮血淋漓的雞,閉上眼深呼吸才勉強穩住心神訓斥道:“你這是何意?吳家就是這麽教養你的!”
楚恆最聽不得這話,女子就得三從四德地被教養,殊不知這古有女帝女將,從來不輸男子。
“孫夫人何出此言?我家小姐這不就來與令郎拜堂了嗎?”楚恆淡淡地說著,後又恍然大悟般開口,“是了,令郎早在一個月前就下葬了。”
“孫少爺既已去世,自然配不上我家小姐。”楚恆又道。
孫夫人最忌諱有人說她兒子死了,頓時氣得漲紅了臉:“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我是瞎了眼才答應讓你進孫家的門!”
“我家小姐從沒攀過這門親,都是你與吳夫人自行商議,不就是為了遮掩你家那檔子醜事嗎?”吳嬤嬤這回兒放開了膽,喊道。
一群人的眼光立刻望向吳嬤嬤,後者環視一周語氣不無譏諷:“孫夫人,令郎生前確實是才貌雙全,就是喜歡男人又如何?”
原國從沒有男子與男子不能成親的律法,男子只見成親相守的也不少,若換了別的家早就歡歡喜喜地成了一樁美事。
“令郎跳崖而亡壓根不是自殺,他是被自己親娘活生生害死的。”吳嬤嬤繼續說,“孫老爺孫夫人,你們害死了自己兒子還不算,如今還要害我家小姐!你們是良心被狗吃了嗎?”
吳嬤嬤越說越激動,忍不住紅了眼眶:“各位,孫夫人和小姐的後娘商議,隻待新婦進了門,立刻就活埋了下去陪孫少爺。”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甚至連周清衍都嚇了一跳,忍不住想到:怪不得當時吳嬤嬤來找他幫忙時如此急迫,還以為她只是不願自家小姐去當寡婦。
沒曾想居然是想救吳紅玉一條命。
周圍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真的嗎?”
“我瞧著像真的,那孫少爺不就是殉情才死的麽?這嬤嬤連這個都知道,後面的肯定也是真的。”
“唉,這孫家人心腸當真歹毒啊!”
“就是,就這麽一個兒子死了,這以後孫家絕了戶不說,居然還想著害人家姑娘的性命。”
“我看那咱以後也別和孫家走太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害死了。”
孫老爺臉色極其蒼白:“你們血口噴人!”
“有沒有血口噴人,你自己心知肚明。”楚恆冷笑一聲。
孫夫人頓時啞口無言,他們的確是這個打算,反正兒子也死了,乾脆送一個美嬌娘下去也不讓他黃泉路上走得太孤單。
“這家人都黑了心腸啊!”
······
源源不斷有竊竊私語之聲傳進孫家夫婦的耳朵裡,後兩者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周清衍突然抬起手,猛地將公雞甩在了地上。
楚恆見狀立刻道:“各位,此事孫家人實在欺人太甚,那吳家夫婦明知此事卻也閉口不談,執意為了五百兩紋銀要害吳小姐於死地。”
“今日在場的都是見證,吳小姐自請出府,與吳家孫家都再無瓜葛,從此天高水闊各自安好!”
說完,楚恆一把拉住周清衍的手就這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出了院門。留下臉色極其蒼白的孫家夫婦。
一行四人走到另一條街上分別。
周清衍把蓋頭掀了呼出一口氣:“憋死我了。”
楚恆拿起水壺喝了兩口,他不好言語,今日說的話比他七天加起來的還要多。
吳紅玉一直作為丫鬟跟在周清衍身邊,此刻雖然眼眶紅紅但精神好了不少,撲通一聲跪下了。
周清衍和楚恆都被嚇了一跳:“吳小姐,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