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瑤雪摔在地上的瞬間仿佛把一顆心都摔成了齏粉,臉色慘白一言不發。
此時,有隻纖細的手悄然伸出,恰到好處地阻擋了燕昀的視線,緊接著是一個柔美的女音:“殿下何不讓我為良人診治一番。”
王倩和章瑤雪這才注意到燕昀身邊還跟了個面罩薄紗一身素衣的女子。
女子頭上只有一根玉簪,一身藍衣不著多少花紋,腰間不掛玉佩隻掛了個小小的藥囊,飄然似謫仙,聖潔靈動,不食人間煙火。
燕昀這才連聲說“對對對”,看也不看地上的章瑤雪徑直抱走了王倩。
王倩來時帶了一群人,燕昀來時更是人潮湧動,如今兩人雙雙離去章瑤雪的院子門前頓時冷清下來。
小丫鬟好不容易醒轉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爬到章瑤雪身邊來:“小姐,小姐您別嚇我,您沒事吧?”
這丫頭是章瑤雪的陪嫁丫鬟,自小就跟著她,這會兒估計也是腦子不清楚不叫皇妃改叫小姐。
章瑤雪這才慢慢地緩過神來,搖搖晃晃地撐著站起來:“去把門關上。”
丫鬟去關門,一回頭看見章瑤雪跌跌撞撞地撲到書桌前想寫和離書連忙撲過去:“使不得啊小姐,您要是回了娘家,夫人可怎麽辦?您日後可怎麽辦?”
“您不是從妙華大師那裡求來了生子藥,只要能生下皇孫王良人如何還敢放肆。”丫鬟見章瑤雪停下了筆,繼續勸道。
章瑤雪雪白的手指一陣縮緊:“你說得對,我如何能讓王倩稱心如意。光生下皇孫還不夠,我還得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吧嗒一聲,毛筆應聲斷成兩截。
另一廂,王倩本想和燕昀好好撒個嬌,再裝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添油加醋,誰曾想燕昀直接讓身邊的女子為她診治,半點獨處的機會都沒有。
燕昀:“如何?孩子可有事?”
藍衣女子淡淡道:“無大礙。,勿動肝火勿食辛辣即可。”
王倩又叫了起來:“殿下,奴的肚子好痛!”
藍衣女子一轉頭,燕昀滿臉不耐煩:“棠雲都說了你無大礙,還在折騰什麽?”
王倩頓時啞然,以往她只要嚷著肚子疼,燕昀都會為她請來太醫再輕聲細語地哄她,今日怎的如此冷淡。
王倩看向藍衣女子的眼神陰狠得宛如淬了毒。
燕昀隻讓府醫好好照顧她,轉身便和棠雲一道走了出去。剛走到沒人處,棠雲略施一禮:“我已報完殿下的恩,這便離去了。”
燕昀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女子,飄然聖潔不染塵埃,不喜功名利祿榮華富貴,卻能句句戳中他的內心。不過短短一日,燕昀已經深深地為她著迷。
“你等等。”燕昀隻得道,“我救你一命,你若執意要走,可否在父皇過完生辰後再走?”
皇上的生辰就在這月末,不過十來天的功夫。這一來可以有個借口留住棠雲,二來棠雲聰慧過人可以幫他想想送些什麽禮物最好。
他做了三皇兄好幾年的陪襯,此番也想打一場翻身仗!
第10章 遲來的道歉
次日清晨,楚恆率先醒來時,場面就變得極為尷尬---他昨晚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時把周清衍抱著睡了一個晚上!
熹微穿過窗戶的縫隙猝不及防地溜到男人白皙的臉龐上,周清衍雙眼緊閉呼吸輕淺,整個人蜷成一隻冬眠的小狐狸,細軟的腰堂而皇之地暴露在楚恆眼前。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楚恆目瞪口呆的一幕,因為周清衍赫然把他當做了床墊子,頭趴在他胸口,一隻手仿佛手掌裡握著一個雞蛋,修長的手指虛虛地彎著---被楚恆大手呼倫包住,兩人不知為何十指相扣。
楚恆用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去掀被子,一看才松了口氣---寢衣好好地穿著呢。
就窗邊的亮光來看,大概已經到了平常上朝的時間,但是周清衍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即使閉著眼睛也能看見眼窩下深深的青黑。
楚恆沒來由的一陣心疼。
怎麽整整睡了一晚上看起來還這麽虛弱呢?
楚恆猶豫片刻,最後把相扣的手輕輕抽出來從胸前托住周清衍的脖頸,另一隻手小心地摟過他的腿彎,仿佛在拖什麽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般把人挪到一邊。
楚恆手上剛一用力就把周清衍輕巧地抱起。男人不由得皺了皺眉,再怎麽樣周清衍也是一個習武的成年男子,怎會如此輕?
“唔。”睡夢中的男人突然離了熟悉的環境不安地囈語,細黑的眉也皺了起來。
楚恆隻得湊近了小聲道:“無妨,繼續睡。”
也不知周清衍在睡夢中是如何和楚恆交流的,後者說完後周清衍果然舒展了眉峰,呼吸稍稍重了些。
楚恆下了床再回頭,才發現周清衍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在厚重的被子裡甚至看不清輪廓。
公子官做的大也不容易,前幾日犯了病整日整日地扎針都不行,茶水裡都是血痰。
猝不及防,那柴夫的話再一次響徹耳畔,震得楚恆微微發愣,直到門邊傳來一陣細微的敲門聲。
屋外是阿薔,這姑娘還是一副古靈精怪地模樣,一見開門的是楚恆而不是周清衍一愣:“公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恆搖頭打斷:“小聲些。”
阿薔反應過來偏頭朝屋內看了一眼,看向楚恆的目光透露出欣喜---公子已經許久沒有得此一夜好眠,如此看來把楚恆從流風回雪中贖出來委實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