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衍是何許人,除了皇帝哪個不是聞風喪膽,但是到了楚恆嘴裡仿佛這人一瞬間變成了多嬌花,經不起風霜還非得伸出花瓣給別人擋雨。
子淵大概是唯一一個會對他說這種話的人了,這個念頭宛如種子冷不丁扎在周清衍柔軟的心房,那種子也不知從哪兒吸收營養,愈發長得高壯。
楚恆全然沒有發覺周清衍隱秘的情愫,隻牽著他往回走:“馬車在外面等著,如今回去正好能趕上午膳。”
背後那人突然像虛脫了似的倒在他背上,楚恆冷不丁被砸了個滿懷好在男人肩膀夠寬厚,穩穩當當接著人,轉頭目光憂怯。
“心口疼?”
周清衍一張臉被風吹的略微蒼白,眉眼處卻裹藏著濃濃的歡喜笑意。
他懶洋洋地趴在楚恆的背上:“不疼。方伯苦心鑽研的新方子若是沒用不是白費他那麽多心思嗎?”
楚恆一邊往前走一邊像檢查冬日裡跑出去的貓崽再三確定他不是逞強後才放心下來,道:“自己下來走。”
話雖然這樣說,行走的速度卻一點也沒慢下來。
周清衍便知道他只是嘴上說說,嘿嘿一笑趴得理所當然,直到上了馬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已經在臥房床上了。
“子淵。”這人不知是夢見了什麽,“咱們去花燈節吧。”
作者有話說:
稍微添了點內容(鞠躬)
第35章 四人行
三日後正巧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這一天全城不必宵禁, 姑娘少爺都可以大大方方地上街賞燈放燈,祈求心中的願望。
周清衍沒當國師之前年年都拉著楚恆去湊熱鬧,蓮燈放了不少可惜都是給燈節上的姑娘們放的。
楚恆每次隨他出來總是一副嫌棄至極的模樣, 說什麽“都是些小兒玩意”。
周清衍先是確定了魯藝會在不久後被斬首, 又吩咐過不必發配邊疆時不必為難王家父子,頓時覺得無事一身輕。
青年喝下一口茶, 咂咂嘴:“不如酒好喝。”
周清衍不喜歡喝茶, 隻覺得這種寡淡無味的東西不如烈酒來得好喝,但他很喜歡看楚恆煮茶。
楚恆煮茶的功夫也是一絕,咕嚕嚕冒著響的熱水沿著純白的杯壁一圈一圈地落在杯裡,漣漪層層鋪開卻沒有一丁點的水花減出來。
這煮茶,最要的便是手穩,茶葉幾何, 燙水幾何, 都有講究, 最是磨煉人的耐性。
周清衍看了沒一會兒又覺得無甚意思,耳邊聽著咕嚕嚕的水聲, 眼神已經不知不覺間移到了楚恆那張刀削般的俊顏上。
今日不必出門扮侍衛, 男人難得地穿了一身墨色的衣裳, 領口翻出零星的紅色花紋來。頭髮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鬢角斜向上三分顯得乾淨利落。
周清衍越看越覺得心喜,索性趴在了桌子上仰頭瞧他, 這動作很像當年周清衍在楚府裡養的那隻貓,一見楚恆就總不動道跟在後面喵喵直叫。
這個姿勢能看到楚恆棱角分明的下顎和略厚實一些的唇。
周清衍冷不禁“嘿”了一聲, 楚恆手上動作半點不變, 掀起眼皮看他。
周清衍毫不掩飾地道:“子淵, 你真好看。”
楚恆給他添上熱茶, 語氣不變:“你挑的衣服,自然好看。”
“不妥不妥。”周清衍搖搖頭,壞笑著隔著一個桌子湊近楚恆,“我之前說的美人在骨不在皮,子淵就是沒這身衣裳,世間也無人可及。”
這人說話時,發間的清香時有時無地鑽進楚恆的鼻子裡,惹得後者多少有些狼狽。
楚恆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不自在地別開眼:“別離我那麽近。”
兩人剛重逢時楚恆總是受不住周清衍千方百計地作妖,但是隨著相處時間的增長就好像小時候對付周清衍的法子又被重新找回來了一樣,應對得越來越得心應手。
換言之周清衍許久沒有看到這般羞澀的楚恆了。這祖宗起了促狹的心思那是誰也擋不住。
只見青年慢條斯理地把桌上一眾茶盞全部收了起來,楚恆沒反應過來還幫著收拾,結果一收拾完青年立刻不老實地爬了上來。
楚恆嚇了一跳:“做什麽趴桌子······”
“沒大沒小沒禮教?”周清衍壞笑著雙膝跪在桌子上,支起上半身一隻手勾住楚恆的下巴,壞笑地眨眼睛,“多少年了就這幾句話,我之前被師娘罰時你不還來幫我?”
楚恆自從被杜如異挑明了心思,心中的情愫愈發濃重,尤其是這幾日周清衍身子稍好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活潑好動的時候,處處都撩撥他的心弦。
楚恆一顆心宛如受了火刑水災,時時刻刻不是滋味。
男人聞言氣急敗壞把他從桌子上拉下來:“我娘罰你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自從十二歲受了杖責,楚夫人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給周清衍摘下來。
周清衍向來是見好就收,順勢就倒進了他懷裡。楚恆時時不忘他的腰傷,一把人摟住就伸出手往他腰間給了個撐點——免得他腰傷複發。
但饒是如此,往後倒的時候周清衍還是忍不住輕哼了一聲,臉色稍白。
楚恆緊蹙眉峰:“別動,我給你按按。”
周清衍慣會忍痛,何況這次腰傷發作得比較輕。這祖宗壓根沒把這點疼放在眼裡,疼過以後像隻小猴兒勾起楚恆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