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離這裡不遠的京城,也有一個姓白的女子,年方十八至今未嫁。
“女子婚嫁之事,得是自己心愛之人才行。”
白玲瞪大了一雙妖魅的綠瞳:“愛?”少女隨即嗤笑一聲,神情滿是不屑:“我才不管這些虛頭猴腦的,這個,才是好東西。”
白玲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錢袋裡的金元寶,在兩人面前晃了晃,隨即又小心地放回錢袋中。
楚恆頓時無言可對。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銀子當真是人活著缺不得的東西。
白玲見他意志堅決不由得撇撇嘴:“罷了,你不願娶也無所謂。”
少女立刻轉向周清衍:“那你買了我當侍女吧。”
在楚恆那兒還是小妾,在他這兒就成侍女了?估計是看著他撐不過幾年,做了侍女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自由身。
周清衍好笑地雙手抱胸:“我家中已有兩名侍女,她們恐怕不樂意多個妹妹。”
白玲頓時“嘖”的一聲。
周清衍自從聽到白玲師父那句引誘般的“打開看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不可否認的是有一瞬間他當真心動了。
一個人數著天數過活的日子過了太久,身邊還有個放不下的人。白玲師父那話簡直比前朝的寒食散還讓人抓心撓肺。
不過他方才倒是想通了,成與不成都得是查出真相之後的事情,也不必急於一時,回去問問方伯指不定也可行。
周清衍回過神後,親耳見證了白玲一翻豪言壯語,想了想又道:“你何必如此急於出走。如今你有師父在旁,不必當別人的奴婢來的舒坦?”
白玲冷漠地扯了扯嘴角:“不過是住一間房子罷了。更何況那木屋也不是我的,搞不好哪日他將我趕出去我連處睡覺的地兒都沒有一。”
說到這兒白玲顯得十分煩躁:“我不管,我就跟定你們了。你們去哪兒我去哪兒。”
白玲雖說背詩說成語的能力不行,說話倒是實在。說跟定就跟定了。
楚恆和周清衍兩人的輕功遠在她之上,白玲索性最後也不跟著二人,徑直憑著記憶到了營地。
金戈十衛將她捆起來交給周清衍示下時,這人半點沒有害怕的情緒,反而驕傲地仰起頭:“你看,我說我跟定你們就一定能跟上。”
周清衍面無表情地盯了她很久。
白玲傲然於自己沒看錯人,這兩人雖說骨子裡冷漠,但不是濫殺無辜之人,自己就算被綁著也不會有性命之虞。
兩個滿打滿算才見過兩面的人,白玲也敢賭上性命。這少女想的很開:富貴險中求,人嘛,不賭一把哪知道前途幾何呢?
周清衍哪能不明白她心裡那點子想法,忽地一笑:“來人,灌迷藥拖出去。”
“吃準了我不會殺你?我不親自動手,能不能活看你的造化。”周清衍話說的很淡,說完就閉上了眼,全然不聽白玲的叫罵。
這少女想得十分市儈,自以為自己琢磨透了人心,殊不知與這世上正兒八經城府深的人比起來,不過是個六歲孩童罷了。
周清衍思及此長歎了一聲,斜斜地靠在楚恆身上略顯憂愁地道:“我如今又害了一人的性命。”
楚恆先是順手將他整個人攏進懷裡,緊接著取下毛毯將他蓋得只剩半個腦袋在外面,聞言毫不客氣地道:“白玲師父就等在外面。”
恨不得趕緊把徒弟領回去。
周清衍臉上的憂愁頓時裝不下去,噗嗤一聲,懶散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整個姿勢讓他能看見男人逛街的下巴和突出的喉結,只要眸光一下移就能隱約看見鎖骨······
周大爺哪能放過如此染風塵的機會,唇邊勾起一抹壞笑。一隻手不甘寂寞地順著楚恆下顎摸上他的臉。
周清衍清晰地看見楚恆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壞笑著湊了上去:“子淵······”
楚恆呼吸有些沉。正當兩人鼻尖對準鼻尖時,巡夜侍衛的聲音從帳外響起:“閣主,楚公子。有個赤腳郎中想見您。”
楚恆狠狠地咬住了牙。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打橫把人抱起塞進了被子。周清衍躲在被子裡臉燒得通紅,微微蜷曲著身子目光遊離。
周清衍,你明明知道白玲師父就在外面等著,你就那麽色令智昏嗎!
周清衍余光小心地觀察了一番楚恆的狀況,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倒映在他的眼中。周清衍仿佛刹那間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他娘的,之前疼的時候沒感覺你跳得那麽起勁,這會兒上趕著湊什麽熱鬧!
周清衍默念了好幾篇儒學文章,才慢慢平息下衝動。
這邊白玲師父一進來就看見了床上鼓起的被子。不過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今日多謝二位公子為我找回玲兒。草民無以為報,獻上一本醫書。”
周清衍和楚恆身體都是一僵。
這本泛了黃的醫書如無意外,就是在說明之前那句“打開看看”。楚恆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要。
男人的眼角余光看見被子鼓包處輕微地動靜,沉默半晌終歸收了下來。那書被輕輕放在周清衍的床頭。
屋子裡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許久,蠟燭被吹熄了,楚恆手輕輕放在周清衍的肩膀上。
男人的嗓音很低沉:“阿衍,你是不是想試試他之前說的那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