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小廝又道:“少爺,您都抄完一百遍怎的還繼續?”
“給無音抄。省的他明日又被罰。”楚恆筆尖沾墨,落在紙上時已然換了種字體。
小廝笑著說:“少爺您對無音公子真上心。”
楚恆失笑搖頭,不上心又能如何?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條縫,緊接著一雙魅惑的眼眸。
楚恆無奈:“不睡覺又要做甚?”
周清衍不出聲,隻站在門口朝他招手。
楚恆微蹙起眉,走過去。誰曾想剛走到門口周清衍不知為何就突然施展輕功往外跑。
周清衍的輕功那可是連楚恆的父親楚將軍都讚歎不已。
楚恆心中疑惑這祖宗又在做什麽,隻來得及回頭朝小廝說上一句:“將東西收好。”
隨即便轉身朝周清衍追去。
原以為這人只是晚上閑得無聊出來找他切磋武藝,誰知周清衍一路飛馳著出了楚府。
夜晚的風涼涼地吹在臉上,兩個身影在屋簷上一路向前。
楚恆只能聽見耳畔的風聲和地上打更人的鑼鼓聲。
論輕功他不如周清衍,後者走上一段就會停下來等一會兒他。
直到人煙逐漸稀少,看樣子仿佛是來到了某所別院,周清衍才停下。
楚恆也停了,輕盈地落在地面:“你帶我來這裡做甚?”
周清衍笑而不語,示意他往前走。
楚恆剛往前走了兩步,不知從何出升起數百隻孔明燈,黃光逐漸照亮了這一片區域。
楚恆眼中的震驚只在第一瞬來自於孔明燈,緊接著就全部被這滿地的海棠樹和海棠花所吸引。
風輕飄飄地吹過,湧動在無數的綻放的火紅的花朵之間,從正面看能片片花瓣隨風飄揚,花香猝不及防從四面八方湧來。
楚恆看得目不轉睛,好半晌才讚歎道:“好美。”
周清衍捅捅楚恆的肩:“走,上房頂去看更美。”
俯視的角度確實更美,放眼望去都是飄揚的紅色,美得那麽張揚,那麽妖豔……
楚恆冷不丁地一回頭,驀地瞥見周清衍目視前方一片花海,估計是出來得急這人也沒來得及好好束發,長長的一縷墨發隨風飄在空中恰巧遮住他唇邊勾起的一抹溫柔的笑意。
周清衍在楚恆心中始終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就要時時刻刻盯著他不要乾壞事,但是就在此刻少年唇角微勾,在夜色與花海的映射下顯出溫潤清朗的目光。
刹那間看呆了楚恆。
“如今不是海棠花開的季節,這是你做的?”楚恆低聲問。
周清衍偏頭眨眼:“你生辰快到了,提前送你一份生辰賀禮。”送你一場秋棠花海。
耳邊紅梅依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楚恆淡淡地笑了笑,隨即一停步。紅梅悄悄探頭一看,了然地說:“公子您要親自送進去。”
楚恆無奈轉頭,怎麽周清衍府中的丫頭都與他一個德行:“你先回去吧。”
從外面往裡看,屋內黑漆漆的,也不知周清衍是不是從白日就睡到現在還沒醒。楚恆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推門。
門無聲地打開,楚恆的耳朵卻敏銳地一動。
刹那間,多年來的經驗救了楚恆一命,只見男人向後撤出一步,緊接著彎腰。閃著寒光的箭矢擦著男人的鼻尖旋過。
楚恆毫不猶豫地將托盤拋向天空,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落在屋中人的旁邊,沉悶的拳腳之聲不絕於耳。
楚恆一手肘卡在那人的脖頸,隔著若隱若現的月光能看見對方左側臉上的刀疤,此刻這人被卡住了脖子漲紅著臉掙扎。
“說,潛進周府想做什麽?”楚恆聲音無比凜冽。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狠毒,露出一個冷笑:“你做夢!”
楚恆正打算一把掐死眼前這個男人,耳邊突然傳來一身狼叫!屋中有狼,而且不止一隻!
男人下意識地背脊一涼,甚至能感覺到鋒利的狼爪扣在他背上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但其實,這只是幻覺。
咻咻咻!
阿蓮出現在門口,袖中箭毫不猶豫地射出,狼叫聲頓時消下來只剩下小小的嗚咽。
楚恆猛地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背上並沒有什麽狼爪,自己一直注視著刺客,而就在他突破某種夢魘之後那刺客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猝不及防灑了楚恆一身。
阿蓮走進來,身後跟了兩三個人,其中就有昨天的阿薔。其余人將狼的屍體抬出去。
楚恆毫不猶豫卸了刺客的下巴,隨意將他丟在地上:“好好審問。”阿蓮的暗器和昨晚阿薔的身手都昭示著她們不是普通的侍女。
阿薔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稱是。
阿蓮松了口氣喃喃自語:“萬幸公子不在屋中。”
楚恆的身子突然一頓,轉過頭:“他在哪兒?”
阿蓮:“在小廚房······”少女的話音驀然間滯住。
她也反應過來究竟什麽地方不對勁,她是回來拿東西才發現了刺客,阿薔帶著的人是過來輪值的,也就是說公子如今一個人在小廚房。
楚恆話都來不及講全就往外衝,地上的刺客冷笑連連,若不是被卸了下巴他恐怕還會說上一句。
“現在才反應過來,只怕周清衍的屍體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