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方才的美貌侍女之一騎馬上前,從腰間摘下一塊深褐色的令牌。守城士兵頓時臉色大變。
沒過多久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城門打開,江南東路的太守大人親自前來迎接,身後跟著的迎接隊伍足足站了一條街。
太守從遠處就下馬步行,來到城門口時阿薔也沒有下馬,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崔大人,我家公子就在車上。”
崔應微不可察地打了個哆嗦,誰不知道國師向來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
潘飛松也聽見了這句話,猛地把簾子放下嘴張得能放下一個雞蛋,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國師?無影閣的那個國師!”
這話對著楚恆說,楚恆只是笑而不語。
此時崔應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馬車邊上:“下官不知國師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望請國師大人恕罪。”
馬車裡靜悄悄的。
良久,一直素白修長的手緩慢地掀開簾子,露出一張倉冷凌厲的臉:“崔大人,你這架子可是大得很呐。”
崔應頓時汗如雨下。
但是他的驚嚇恐怕沒有潘飛松的大。這位小機靈眼看著他眼中依附於夫君的男妻吐出一句冰冷的話,讓整場沒有一個活人敢大喘氣。
除了身邊的楚恆。
都說無影閣來無影去無蹤,國師更是用毒高手武功高強,殘忍弑殺殺人於無形。
他,他不僅上了國師的馬車,剛剛還吃了國師的點心,喝了國師的茶水。潘飛松心裡淚如雨下。
誰知道那點心裡有沒有毒,他不會就要死在這裡了吧?
潘飛松顯然是被家裡寵著長大的紈絝子弟,心裡想些什麽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周清衍看見他這副模樣越發越覺得有趣,想了想挑高一邊的眉,刻意放緩了聲音:“潘公子,你還要吃些點心嗎?”
第55章 紀丞
潘飛松:“······”討喜的男人突然肩膀一聳, 慘叫一聲,聲音到了喉嚨又被主人最後的理智收了回去。
周清衍看潘飛松的嘴型,有些像“紀丞”, 莫不是那個被他逃婚的倒霉姑娘?
這邊潘飛松明顯被嚇得不輕, 也就是不想被滅口才勉強住了嘴,這會兒笑得比哭還難看, 牙齒打著哆嗦:“不, 不,不了。我,我吃飽了,多,多謝國師大人。”
一段話斷成好幾截,全然不似方才侃侃而談的模樣。
楚恆失笑搖頭, 把那個還想逗人的祖宗按回輪椅上:“管管外面, 崔應還在等你。”
周清衍這個見誰殺誰的國師身份當真是好用, 距離京城那麽遠都能讓人聞風喪膽。
崔應跪在外面,弓背垂頭:“國師大人恕罪。”
周清衍本來也不想給崔應什麽下馬威, 畢竟這日後還得一起共事一段時間, 他還要問清當年的真相, 真把崔應惹翻臉了倒也難辦。
思及此青年語氣恢復淡然:“恕罪不必。太守大人,開城門吧。”
崔應長舒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還好沒出大事。
城門大開便, 馬車緩緩駛入城中,背後是一群好奇羨慕的老百姓。
崔應原本的計劃是要給國師一行人準備接風宴, 該玩的玩該樂的樂。
豈料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估計周清衍一行人過來的時間是在三天后, 因此接風宴也辦在三天后。周清衍今日就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崔應上了馬, 阿薔旁邊有個小廝模樣的人一路小跑:“這位姑娘,太守府就在左邊那條街上。”
是個指路的。
阿薔語氣十分冷淡:“不必。閣主說了欽差住驛府他便住驛府。”
崔應站在左邊街道口聞言愣了愣。他是極為排斥外人進府的,府中的下人姨娘全都得派心腹監視大半年他才能安心。
但最後下屬,這又是不得不提出的禮儀。
沒想到周清衍居然這麽簡單地就拒絕了他——真是太好了。崔應索性說自己要回府拿卷宗給國師過目,忙不迭跑了。
馬車上潘飛松一直哆哆嗦嗦的,看得周清衍愈發想嚇唬他兩句,好在楚恆良知尚存,硬把這混蛋玩意兒死死按住。
沒了樂子,周大爺不滿地瞪了楚恆一眼,後者全然不為所動。
潘飛松做了一路馬車大了大半條路的哆嗦,後來發現自己不痛不癢,於是又開心起來:“這,這點心沒毒?”
周清衍沒好氣:“要殺你還用毒?”一劍抹了脖子都沒人知道。
潘飛松半點沒有尷尬,嘿嘿嘿地笑了許久:“果然世人對國師誤解頗深。國師大人分明是個大善人。”
沒給你下毒就叫大善人了?也就是你沒看見外面崔應被他一句話嚇到像隻鵪鶉一樣不敢動彈的模樣。
楚恆啞然失笑。
反正驛府還沒到,周清衍也樂得和人聊聊天。
交談中周清衍發現這位潘小公子確實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三言兩語就把自家的事情抖落得一清二楚。
潘飛松的太爺爺白手起家,到了潘飛松父親這一代積累下來的田產商鋪已經不是小數目。
潘家子嗣單薄,潘父膝下唯有他一個兒子,潘父庶弟的獨子比他還要小上一歲。
潘飛松聊天聊得口渴,嬉皮笑臉地拉開簾子朝阿蓮道:“阿蓮姑娘人美心善,可否予我一杯茶水?”
這人相貌平平,但勝在脾氣好嘴甜。
阿蓮清淺地笑了笑,轉身倒了茶水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