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異妖豔的俏臉徹底冷了下來,貝齒緊緊咬住了下唇——唇上滲出血絲,持槍的小臂爆出可怕的青筋,但她的攻勢仍舊沒有停下,臉色猙獰而可怕。
“你就是千人騎的賤人,我早晚要殺了你!”趙屠夫腳狠狠地剁在地面——四周出現隱約的龜裂,身體勉強停了下來。趙屠夫喘了口氣,惡狠狠地道。
杜如異冷笑:“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殺妻殺子買通衙門把我賣進青樓,畜生不如!早知今日我當時就該一刀了結了你!”
趙屠夫突然飛起一腳揣在杜如異肚子上,女人慘叫一聲踉蹌著後退。趙屠夫趁此機會暴起一刀插在女人細弱的肩膀上。
“啊!”杜如異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趙屠夫惡狠狠地轉動鋼刃柄,刀刃在杜如異的肩膀裡可怕地蠕動。男人喘著粗氣宛如鬣狗:“天不亡我,還讓我遇見了貴人!”
“魏成雲就是你的貴人?”杜如異冷笑片刻,呸的一聲。
趙屠夫惱羞成怒:“你找死!”
砰,嘩!
隨著兩聲巨響,杜如異身體頹然往後倒去,被人扶住。
扇鬼一手持劍一手扶著杜如異,面無表情:“你之前怎麽會看上這種人?”
再往後看,閆華輝騎著馬,手中大錘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趙屠夫身首分離,身體軟綿綿地雙膝跪在杜如異面前,頭卻已經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甚至看不出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杜如異眼神有些恍惚,半晌忽地笑起來:“年少輕狂不免做幾件蠢事。”
扇鬼居然點頭:“這倒是,連閣主年少時做過的蠢事也不少。”
隨即一把將杜如異扶上馬背。女人抓住韁繩,咬牙把鋼刃活生生□□,血水濺在盔甲上也毫不在意。
杜如異從懷中摸出一個哨子,扇鬼和閆華輝也跟著吹響了哨子。下一刻尖銳的哨聲響徹了整片戰場。
百刃樓眾人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中廝殺的動作往營地的方向撤離。
原國軍隊營帳。
魏成雲皺眉:“他們撤退了?”
“回將軍,是。”說話的是一個副將,盔甲上全是血,“將軍,咱們要追嗎?”
錢封就站在旁邊聞言立刻道:“這是大好的機會,楚子淵肯定是兵馬不足。今日乘勝追擊定能一舉殲滅敵軍。”
魏成雲面色猶豫。
“魏將軍,你還在猶豫什麽!”錢封面露不耐。
魏成雲終於下定決心:“通知下去,全軍壓境,不要放跑一個叛軍。”
“是!”
“等等。”魏成雲又叫住了副將,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魏成雲不顧眾人奇怪的眼神:“倘若遇見國師不可貿然傷了他。”
副將領命退下,錢封面露嘲諷:“魯藝曾把你派到周府做侍衛,沒想到魏將軍如此情深,對一個叛賊舊情難忘。”
魏成雲不滿地皺眉:“楚子淵叛國不假,國師可從未對原國不利。”
“哈哈哈。”錢封諷刺地大笑,“大理寺追查叛軍時便已查明楚子淵是周清衍從流風回雪裡贖出來的琴師,兩人朝夕相處之後更是雙雙去了江南東路。”
“周清衍是當年楚賊唯一的徒弟,楚子淵是楚賊的兒子。如今楚子淵叛國周清衍怎麽可能獨善其身?”錢封不屑地嗤笑,“我直到今日才知這周清衍竟有天大的本事,讓這世上人人為他趨之若鶩。”
見他話裡話外如此詆毀周清衍,魏成雲的臉徹底冷了下來:“休要胡說!”
錢封猝不及防被吼,愣了片刻隨即冷笑:“你是大將軍自然是你說了算。本官不過是好心提醒將軍可別栽倒在周清衍腳下,斷送了大好前程。”
錢封說完拂袖離去。
魏成雲眼眸微垂,恍惚間看不清神情。
午時,烈陽高照。
“眾將士聽令,隨我殺過去,直取叛賊首級!”副將姓王,和當年被誅殺的王負恩無關只是個一步步升上來的小將軍。
“殺————”軍鼓聲咚咚咚地響起,殺聲甚至蓋過了鼓聲。
楚恆立在某處山坡上,銀白的盔甲在陽光下反射出熠熠的光輝。再仔細看,男人臉色沉靜如水眸光淡然若之。
有光芒射進了楚恆的眼中,他下意識地眯起眼伸出手掌擋住光線,只有隱約的光圈透了進來。這光芒溫柔了許多,讓楚恆不知不覺間想起了周清衍。
時光如白駒,一閃而過,眨眼間他已經離開江南東路快有兩個月的時間了。
也不知阿衍蘇醒沒有,身體恢復了多少,那時的成婚之物還能不能用?
“樓主,人都來了。”杜如異的肩膀經過了簡單的包扎,道。
楚恆驀地從回憶中脫離,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按計劃行事。”
“末將領命。”
杜如異頭也不回地走進樹林。
這裡兩邊全是高峰,底下卻是峽谷,茂密的樹林鬱鬱蔥蔥反倒將楚家軍所有的蹤跡遮掩得嚴嚴實實,杜如異貓著腰借用樹葉蓋住身子,眼睛微眯,仔細盯著底下。
細小的石塊隱隱地抖動起來,馬蹄聲越來越近了。
“來了。”杜如異輕聲道。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王副將帶著兵馬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峽谷中,馬蹄聲喊打喊殺聲震耳欲聾,原國橘色的旗幟迎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