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森已經距離真相很近了。
林桐於是問,“是因為等我們調查完這個案子後,另一個‘我們’能將本人代替是嗎?”他拉緊了鐵鏈,“為什麽?之前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我們?”
丹尼爾森抬頭向林桐確認,“真的假的?”
林桐以為丹尼爾森問的是後半部分,他手腕用力,收緊道,“當然是真的,要真的能換,早換了。針對我們倆的很可能是臨時起意……”
他追問,“是什麽讓你們決定動手的?”
盧娜咬緊牙關不開口。
盧娜的態度讓丹尼爾森心中咯噔一下,難不成還真的被他命中了。他盯著盧娜,緩緩問。
“是販毒?還是那台儀器?還是你的不正當關系?”
丹尼爾森開始猜測對方的意圖,一個一個試探著盧娜的底線,直到他突然意識到,“是,是因為那台儀器?是因為林桐的‘驅魔’理論?是因為我今天下午時分抱怨向大衛過了,說我會把所有的內容如實向WSJC匯報嗎?”
盧娜白了他一眼。
這一眼說明了一切。
林桐他們震驚,沒想到只是線人無意間記起的一個儀器,臨時隨口一個提意,一個拖延時間的荒謬理論,竟然中了大獎。
“慢點,那為什麽你是來?”
林桐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為什麽是你來,他們呢?”
林桐手上的力氣漸漸變小,他微微松開了些許鐵鏈,讓盧娜回答。
“你竟然……”
林桐訝異無比。
“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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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撲朔迷離的懸案都能源自一個荒謬的故事。
而丹尼爾森直接放棄了思考。
他拽著鐵鏈,坐在了盧娜身前,“我要瘋了,我快瘋了,盧娜你到底在想什麽?”
對方不為所動,只顧著冷笑,丹尼爾森看了盧娜眼,又看向林桐。
林桐搖頭,“盧娜,你父母把你送進最好的醫院,給予你最好的治療,我問過了,他們沒有把你賣給醫學機構,而是好好把你養大。你……你供卡洛吸毒,你父母還把這件事隱瞞下來了……”
“我求他們了嗎?”
盧娜突然回答了一句。
他現在的模樣是一個為A類男性的,說實話,這個形態和盧娜的神情什麽太貼切了,甚至讓林桐誤以為盧娜真實是應該長成這樣的。對方嗓音嘶啞。
“又不是我要他們把我生下來的。”
“就因為卡洛那樣的吸毒犯?”丹尼爾森震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爸媽下一秒覺得內疚就給你買了台腦域網儀器……”
說到這裡丹尼爾森一頓,“草,草,草,怪不得那台儀器你們這麽擔心這麽看中,上面有你去過的坐標和地址。怪不得……”
“所以一切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你在腦域網裡,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
林桐無法理解,他看著盧娜,“你,你抱著什麽心態把你父母騙進來的?”
“和他們一樣的心態?”盧娜赫赫笑了。
鮮血從他的嘴角滴落,他大笑著回答,“就像當年他們把我騙進醫院時給我塞了糖一樣,我把藥片融在飲料裡,遞給了他們。一模一樣!”
丹尼爾森無法忍受了,“他們是你父母!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工作生活,你母親甚至為你改了兩次姓氏,和不同團體的人低聲下氣的就求一個救助名……”
“這就是你們知道的?這就是偉大的大衛夫妻告訴你們的真相?”
盧娜暴怒,血水成線一樣順著他的胸部那根異物落下,他面目猙獰,“他們沒說吧,沒說過我這個病的起因是因為基因的問題吧?沒說過這是一種隱形基因病吧?全世界只有千萬分之一的人才能攜帶其中的一半,但偏偏他們倆遇上了!”
林桐呆呆站在那裡,盧娜是千萬分之一與千萬分之一相愛誕生的‘奇跡’。
但不是那種奇跡。
“他們還說了什麽?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嚴重的性別激素失調症就只是A與B的問題吧?”盧娜死死盯著他面前的丹尼爾森,“你當真以為我只是個分不清AB的角色?”
沒人回答他。
“我還有一部分是個O!”盧娜聲音大到血沫都出來了,他破了音,“我他媽有所謂的發情期知道嗎!還不能使用抑製劑!從我十二歲開始起,每隔一個月我就像隻畜生一樣蜷縮在角落裡,而那些醫生護士則站在外面嘲笑我,看哪,可憐的盧娜,一個長到醜到連人碰都不願意的Omega!”
林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要死了……”盧娜道。
“你不會的,你不會,”丹尼爾森阻止,“你只是嚴重的性別激素失調症而已。”
“我說這個遊戲裡我馬上就要死了。”
盧娜高高抬起下巴,一臉輕蔑的看向林桐,“等我一走,他們回來的,到時候時間流逝就不會是這樣了,林桐,你其實很享受你的身份和你的家人的吧。”
林桐看著他。
盧娜冷笑,“到時候就會是別人的了。”
但林桐的表情並沒有像盧娜預測的那樣出現驚恐又或者害怕,對方只是看著自己,甚至輕蔑出現在了林桐眼中。
“今天你回去的時候,我問你到底想要什麽,”林桐冷冷道,“你說你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