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有父母手足,在那一場血腥中仇恨深埋,哪怕數量上不夠,但到底是精怪,加上阿鯉一直不斷提升修為想要衝破禁忌,在忘淵帝的幫助下一步邁入元嬰期,鯉魚精一族的地位實力瞬間抬升好幾個檔次,風水輪流轉,也該文宴體會一下剝皮剜骨的滋味了。
文宴大夢初醒般掃視四周,然後怒瞪著阿鯉:“你到底在做什麽?!”
阿鯉靜靜看著文宴暴跳如雷,過了許久,他沒再從男人臉上看到除了憤怒以外的其它情緒,終於意興闌珊地歎了口氣,“文宴。”阿鯉輕聲,冷得如同布加山上萬萬年難以化開的霜雪,“你憑什麽覺得你現在還有能資格對我橫眉冷對?”
文宴周身一震,這句話像是狠狠錘爛了他心底的某處屏障,惶恐透過縫隙滲出來。
文宴至今的所作所為,不管他承認與否,其中仰仗阿鯉心裡愛著他的成分居多,說白了,有恃無恐罷了,而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種愛煙消雲散了呢?或者想過,只是不敢深入去想,總覺得熬過一天算一天,等他找到一個萬全之策,再將阿鯉放出,阿鯉那麽愛他,一定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文宴在夜深人靜之時,盡全力摒棄阿鯉會怨恨他的想法。
阿鯉薄唇輕啟,“帶上來。”
然後文宴聽到了洛微驚慌失措的吼聲。
一個人被扔上了草席,滿身是血,被冰冷的河水浸泡得瑟瑟發抖,瞧著油盡燈枯,赫然是洛星。
“你們兄弟二人為了趕走我,當時在城主府什麽手段都用了。”阿鯉說著輕撫洛星的臉頰,指甲逐漸鋒利起來,他輕輕一劃,就在洛星臉上留下了一道足以毀容的血痕,“還記得嗎?你說我一身狐媚,就是憑借這張臉勾引文宴,在被我剛開始囚禁的時候,日日前來用刀割我的臉,好在我是精怪,修複力不錯,可凡人就不一樣了。”說完又在洛星臉上狠狠留下兩道:“滋味如何啊?”
洛星只能發出“嗚嗚”的哭聲,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阿鯉!”洛微聲嘶力竭,“你放開我弟弟!否則文宴不會原諒你的!”
“你怎麽還是不懂呢?”阿鯉抿了抿指甲上的血,又一臉嫌棄地偏頭吐掉:“今日是你跟文宴血債血償的日子,你們命我都要,原諒不原諒的就有點兒貽笑大方了。”
“別……”洛微終於相信阿鯉就是來復仇的,他倉惶地擺擺手,喜服已經在河水的浸泡下變得狼狽不堪,“別傷害我弟弟,阿鯉,你有什麽衝著我來。”
“一個都別想跑!”阿鯉徹底冷下臉,風雪自他周身散開,吹來壓抑許久的血腥味,阿鯉用魚尾將洛星拍進了水裡,青年仰面沉入,透過扭曲的水鏡看到了一個魂牽夢繞的人,柳妄淵攜著宿問清立於玲瓏塔塔頂,冷眼看著洛星一點點失去呼吸。
洛星曾經對阿鯉所施加的惡行罄竹難書,他埋藏自己的人性,又躲在一副天真無邪的殼子裡,恰恰是忘淵帝最厭惡的那類。
文宴不可能束手就擒,兩方交戰,城武衛拿著最精良的武器對著河裡的鯉魚精狂射,一個不慎就要被鯉魚精從背後一魚尾拍進水裡,然後活活纏繞溺死,仇恨不斷碰撞,一時間河水中潮紅蔓延。
文宴將洛微護在身後,神色警惕地盯著水面,一隻鯉魚精忽然飛躍而出,看向文宴的目光恨不能生啖其肉,她的丈夫跟孩子都在那一場浩劫中喪命,她因為跟著族中長老出去歷練所以躲過一劫,回來看到丈夫為了保護兒子,魚尾都被生生切下,此間心痛,非天地覆滅,江河倒流不能消除。
“你還我!!!”鯉魚精嘶吼著撲向文宴,甲如利刃,勁風貼面而過,頓時削下文宴的一小撮頭髮。
但文宴到底不是無能之輩,劍術是請最好的老師教的,他劍鋒挑開鯉魚精的長甲,反手狠厲劈下!若不是鯉魚精反應夠快,這隻手定然是保不住的,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撤離,為丈夫跟兒子報仇是她活著的最後希望,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豈能放棄?!
魚尾在水面狠狠一拍,借著這股力道,鯉魚精在空中一個翻轉,這次襲向了洛微,洛微因為弟弟慘死一直神色恍惚,隻覺得眼前殺意彌漫,緊跟著就被文宴推至一旁。
文宴冷著臉一劍刺穿精怪的心肺,卻見這名女子口吐鮮血後冷冷一笑,她鋒利的指甲狠狠扣住劍刃,文宴一時間竟然抽脫不開!
“阿鯉!”鯉魚精忽然大喝。
水面“砰——”一聲巨響,阿鯉魚尾殘破,滿臉嗜血的衝出,文宴愣愣望著他,竟然沒從那張熟悉的臉上看到絲絲情誼,下一秒心口劇痛,文宴踉蹌兩步,強撐著沒有倒下,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插入胸前的匕首。
“這是請專門的匠人打造而成的匕首,送給你削魚吃。”
“真的嗎?那這個就當我們的定情信物啦!”
“轟——”雷聲將文宴的思緒拉回來。他的阿鯉,用曾經最寶貝的東西刺穿了他的皮肉,刀刃一寸寸沒入,毫不留情。
第二十六章 因為你是個懦夫
習武之人都會有一個法門所在,用以護住心頭一口血,得以延續求生,文宴也不例外,但阿鯉這一刀準而狠,雖然有法門相護,但也遭到了前所有未的重創。
他雙目赤紅,於一陣水汽中死死盯著阿鯉,怎麽都不相信少年會下此死手。
“欺我騙我,挖我內丹,屠我族人,文城主,你不會以為我對你還有惦念吧?”阿鯉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