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怒在心中翻湧,像是醞釀萬萬年,一朝驚濤拍浪,怒不可擋。
我生什麽氣?忘淵帝自問,然後莫名跟了一句,又不是問清……
完蛋,一個代入怒火更是壓抑不住。
與此同時,外面電閃雷鳴,烏雲傾覆,很快,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山頂上,宿問清等人抬起頭,臉色都不好看。
“帝尊生氣可帶動天象?”危笙含著一塊果脯,膽戰心驚,心想等人出來暫時不招惹了,看這樣子明顯心情極差。
是挺差的,剛才在記憶幻境中看到的一些畫面逐漸融入自己的腦海,忘淵帝臉色森冷,這說明什麽?說明就是他的記憶!
但是一點兒征兆都沒有,這種被陌生東西強行入侵識海的滋味並不好受。
當年封城外救群靈為因,之後發生的一切像是埋在了既定的命數中,經年再見,作為報恩,她的丈夫將自己帶來此處,突如其來的感召,設下空間陣法的人就是自己,甚至於……那把鑰匙可能都是他留下的。
忘淵帝按住額角,從“淵帝”到“忘淵帝”,就隔了一個“忘”字,似乎並非巧合,而是他曾經在做完這些後,的的確確選擇了徹底遺忘。為何?大概率是為了瞞過天道,在期間隱藏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這是忘淵帝能捋出來的全部。
跟他媽做夢一樣。
按照他的預計,締造這個空間陣法跟鑰匙的人大概率惹了事,賠了命,才匆匆留下點兒東西,簡單一個混帳。
然後混帳竟是他自己?
帝尊吐出一口濁氣,眼神逐漸銳利起來,記憶不全,究竟是真的發生過神界覆滅的大事還是天道為了遮掩什麽給他施加的障眼法,那個鑰匙是關鍵。
打開就什麽都知道了。
出去就聯系史千秋,事已至此,唯有一頭撞南牆。
不用他聯系,史千秋自己找了上來,不為別的,這天怒的征兆引得山河動蕩,不僅他,各界各門派陸陸續續都來了人,很快就烏泱泱圍著這座山。
“究竟為何?”史千秋已經跟宿問清見了面,此刻盯著幾乎要扯開的天幕十分想不通。
“不會是帝尊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吧?”有人輕聲。
宿問清淡淡一眼看過去,那人頓時噤聲。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有人提議。
妖王想到保存在史千秋那裡的風來靈鏡,眼珠子一轉,偽善笑道:“在理。”
宿問清是經歷過這些的,明白他們打得都是什麽主意,修真界每隔千年萬年就要動蕩一次,正是洗牌的好時機,不少人躍躍欲試,等著渾水摸魚呢。
宿問清擋在洞穴外:“在帝尊出來前,誰都不能進去。”
“不進去我們怎麽知道發生了什麽呀?”有人喊道:“問清仙君,您護著道侶不能用六界眾生的生命開玩笑啊。”
蘇和狠狠皺眉,他終於看懂了,合著這些人已經默認鑰匙後面埋藏的是秘寶,有數不盡的靈石法器,齊聚在此就是為了分一杯羹,覺得帝尊正在裡面大撈特撈,已經等不及了。
蠢貨!蘇和冷笑,他合道修為,那個鑰匙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一陣死寂。
忽然有人開口:“要我說,諸位再不進去,可能連個法器渣子都撿不到。”
此言一出,氣氛驟變。
有扛著大刀的修士將刀鋒往地上重重一磕,頗為不耐煩:“史掌門,我們都知道,您是跟了帝尊的,但事已至此瞞著也沒用,鑰匙後面就是秘境,秘境裡面就是法寶,是天大的機緣,你們總不會想著獨吞吧?”
有人放出了這樣的消息!
宿問清立刻看向搖著折扇的妖王,對方微一頷首,笑盈盈的。
史千秋怒不可遏:“你放屁!”
澤喻掃了一圈,嗤笑,人心如此,更古不變。
第一百零五章 你看著辦吧
史千秋罵完,在場修士自然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宿問清所料不錯,消息是妖王放出去的,於這些緊盯著法寶法器的人而言,那把鑰匙就是無上機緣,需要動用風來靈鏡才能封印的東西,可見厲害。
至於打開會遇到什麽,那就各憑本事,什麽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道法無邊星河無邊,他們已經全然不考慮了。
碧蒙閣章鷺雲跟史千秋分庭抗禮,他從前沒這個底氣,但最近是越來越愛出風頭,像是找到了什麽靠山似的。
“史兄,那幾個兄弟不會說話,我替他們說說。”章鷺雲雖然笑著,眼神卻愈加銳利:“帝尊若是在其中有任何損傷,便是我們救護不周,咱們大陸出一個合道不容易,你說呢?”
史千秋聞言冷哼一聲:“章兄,你素來不喜歡隔壁的大陸的一切,覺得荒蕪之地盡是下等修士,什麽時候這般在意帝尊的安危了?”
準確來說,章鷺雲到現在都不喜歡,可無論忘淵帝還是問清仙君,都乃一等一的大能,他瞧不起,背地裡還嫉妒得要死。
說話間“轟隆”一聲,欲要劈開這昏沉天幕一般,一道閃電從遠處疾馳而來,帶著足以使山河動蕩的強悍力道,最後重重砸在眾人跟前,修為稍低的直接單膝跪地,噴出一口血來。
好強大的壓迫力!
蘇和見狀右手一翻,多出一根通體幽藍盈光的笛子。
“蘇和仙尊不必如此。”蒼老古樸的嗓音,像是這天地間最自然形成的風聲雨聲,透著滄桑過後越發堅挺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