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不感興趣。”
“……”
岐麓山上的溫泉池是眾人唯一默契地達成共識、絕不涉足的地方。
柳妄淵從背後貼近,宿問清的發像是上好的黑緞,靜靜飄散在水中,只有帝尊動作劇烈的時候,才會隨著主人的難耐輕輕晃動兩下。
“帝尊……”宿問清轉過頭。
柳妄淵順勢跟他親吻:“怎麽了?”
“累。”
“不然我……”忘淵帝原本想說不然我煉點兒藥給你,體能這也太差了,全然忘了自己已經折騰了十幾個時辰,厚顏無恥。好在求生欲在,話到嘴邊覺得不對勁兒,咽下去後抓過一旁的法袍,將宿問清囫圇一裹,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中上了岸。
宿問清是真累,累到他素來無夢,今日竟然罕見地夢到了一些陌生畫面。
眼前是聖潔嚴肅的大殿,他身著白色襲地法袍,一步步走出,站在了雲巔之上,天幕上星辰閃爍,感覺一抬手就能摘下來,明明第一次見,宿問清卻在夢中覺得理應如此,好像他的確有過這樣的日子,心境不似如今這般豐富,而是暈染開一片廣袤無垠的深藍,喜怒哀樂落在其中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一個人安靜站著,千年萬年。
先天靈根得天道眷顧,生來就是這片大陸的神族。
但為了不讓先天靈根者自甘墮落,第一代神明徹底飛升離開這片大陸前曾經降下法旨:倦怠卑劣者,先天靈根亦驅逐;勤學心正者,半步飛升後可坐享神界。
是以人修、鬼修,魔修接連出現。
這時候還好,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先天靈根從皮到骨皆為神物的秘密。
當貪婪肆意滋生發酵的時候,泯滅本性不過是時間問題。
眼前場景一變,從黑夜成為了白天,隔著一條雲海,對面各類修士混在一起,神色警惕嚴肅,似乎要做什麽。
這些人的站法,從前往後,都是按照修為跟身份來的,最前一排多是些上了年紀的,宿問清掃了一眼,竟然覺得很熟悉,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的,他的目光落在一張極為俊美的年輕面龐上。
他真的太年輕了,年輕到不該出現在一群老粗皮當中。
宿問清心頭莫名悸動,但他像是被強行封印了記憶,明明這張臉這麽親切,他盯著對方看得久了,那人也在跟宿問清的平靜對視中生出幾分笑意來。
“仙尊,我知道我很好看,別看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宿問清很快紅了臉。
再然後,那張臉近在咫尺,宿問清被對方攬住了腰,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仙尊,我想……上你。”
這話已經不是大膽那麽簡單了。
羞憤跟難以置信淹沒胸膛,宿問清從未被人這麽冒犯過,狠狠一耳光甩了上去!
“啪!”
岐麓山府邸,柳妄淵瞪大眼睛,然後後知後覺捂住臉,更加難以置信,好好的,怎麽就動手打他了……
宿問清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帝尊捂著臉頰,懷疑人生的樣子。
“怎麽不睡覺?”宿問清啞聲問。
“睡了,你給我打醒來了。”
宿問清:“……”
“說說。”忘淵帝將問清撈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夢見什麽了?”
宿問清蹙了蹙眉,那些畫面被一些東西阻擋住,他分辨不出,嘗試好幾次都沒結果,索性放棄:“忘了。”
“應該是我。”帝尊十分自戀,“但我做什麽了?讓你夢裡動手?”
“應該是耍流氓。”
忘淵帝:“……”
清晨醒來,宿問清一出門就看到風卿拖著昭秦從眼前路過,真的是“拖”,昭秦困得不行,兩隻腳在地上隨便劃拉一下,風卿一松手他就能倒在地上。
“練劍?”宿問清問。
“仙君。”風卿點頭打招呼,然後低頭看昭秦:“嗯,正在教他劍法。”
忘淵帝出現在身後:“哎呦,這樣子能學進去嗎?”
一聽到忘淵帝的聲音,昭秦使勁兒擠眉弄眼,發出求救信號。
忘淵帝挺喜歡這孩子,忍不住出手相助:“哎,我剛回來,想考考上次教昭秦的煉丹術怎麽樣了,不如今天把人給我吧?”
“不行。”風卿早就發現了他們的小九九:“不然帝尊去跟蘇和說?”
忘淵帝衝眼前二位擺擺手:“再見。”
昭秦:“?”
宿問清淺笑了一下,然後一抬頭,就發現岐麓山頂的雲霧呈包圍之勢定在四周。
“帝尊……”
“不管。”忘淵帝牽著宿問清去樹蔭底下吃烤魚:“有本事親自下來跟我過過招。”
霧林仙人費了好久的功夫才找到他們的蹤跡,然後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淵帝不僅醒了,看情況即將重回巔峰。
想到當年那一戰,霧林仙人的手腳就止不住地顫抖,日月失色血海奔騰,他從一個年輕弟子到今日的仙人,萬載下來再沒任何戰爭值得他多看一眼,最近的就是上次淵帝重新飛升。
三金尊說是淵帝的時候他還沒相信,直到親自感覺到那股霸道強悍的靈力波動。
“仙人,動手嗎?”有人在霧林仙人身後說道,定睛一看是三位,雲霧散去些,他們竟然跟上次的三金尊長得一模一樣!
你就讓魔族來也生不出這麽相似的六個,他們的眼角眉梢如同複刻,連眼尾下壓的弧度都一致,這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