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問清心頭一動,“主靈萬物,生機隨我”,他想起曾經在古籍上看到的這句話,講的是佔卜一脈的發源“主靈生門”,陸星河一族也算是得了他們的傳承,若真是,那這個空間的締造形成就不止一萬年那麽簡單了。
一些法袍還未徹底碎裂,上面金線遊走大氣,依稀可見的曾經的絕世珍貴,但宿問清仔細端詳,竟然看不出到底出自何門何派。
他從出生起眼中看到的就是這片大陸,哪怕擎天結界斷裂,宿問清也未像此刻般,生出種“一葉浮塵”的感覺來。
好像曾經存在數不盡的修道輝煌,大能聚集,白日飛升,不知怎樣的浩劫讓這一切隕落,而他們不過是僥幸殘留的一點兒灰塵罷了。
“不是,怎麽還有生魂呢?”突如其來的驚詫嗓音讓宿問清一頓,他低頭看向旁邊的法器,不會認錯,是那位要奪自己先天靈跟的,活著?
宿問清將法器拿到跟前,幾乎是警告:“別碰那個生魂!”
“沒碰沒碰!”對方趕忙解釋:“我跟法器並未完美融合,那個生魂被罩著,我只是看到了。”
宿問清沉吟片刻:“你是個器靈,對嗎?”
對方沉默的時間更久,似乎很不願意承認,但還是說:“嗯,我的本體消散,為了不湮滅於人世間,我締造了這個空間。”
宿問清罕見地生出欲要打人的衝動,有些不理解,心想既然是你締造的,為何一副受困者的嘴臉?還喊著“救命”“要出去”?你是失憶了嗎?
“我失憶了。”
宿問清:“……”
“器靈沒有容身之地很快就會五感消散,我的記憶很久前就被封住了。”他解釋。
宿問清沒好氣:“現在想起來了?”
“一半吧。”法器飛到半空中。
似乎形態有所變化。
宿問清:“知道怎麽出去嗎?”
“知道的。”法器中間用來通氣的間隙似乎咧成了一個嘴的形狀,“對,我還想起來了,我叫太骨,骨頭的骨。”
話音剛落,“噗”的一聲,像是氣泡被戳破,有猛烈的風在頃刻間倒灌進來,腳下的倚仗消失,宿問清垂直跌了下去。
晃神間,他嗅到了來自於岐麓山上的冷香。
……
一刻鍾前,忘淵帝帶著妖族幾個長老匯聚至此,帝尊丟了道侶,還是問清仙君!這樣的衝擊都讓他們來不及追問帝尊為何招呼不打就來了自家地盤,第一個想法是:完了,妖界要倒霉。
妖界在兩界融合後也來了一次大洗牌,熟知忘淵帝脾性的老人還是有些的,當即心頭一涼,秉著無論如何也要先找到那個空間的想法,跟帝尊還有蘇和仙尊一起,一起用靈力探尋良久。
結果一無所獲。
忘淵帝的耐性差不多沒了,他在跟新妖王商議,到底多少補償,才能讓對方交出這個空間,他好直接碾壓轟平了。
新妖王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從前那位老妖王在奪權之戰中被打得魂飛魄散,新招的十幾個美妾也便宜了眼前這位,新妖王一副極好說話的樣子,本體是隻虎蛟,聽說繼承了一部分真龍血脈,容貌也瞧著十分溫和大氣,但心思深沉,很不一般。
新妖王是這麽想的,中心妖壇被吞噬了六百年有余,如今忘淵帝跟蘇和仙尊聯手都不得蛛絲馬跡,說的簡單點兒,中心妖壇怕是早就沒了,問清仙君十有九掉入了某個不知名的空間,能出來?
懸。
既然這麽懸,倒不如珍惜眼下,謀得最大利益。
新妖王打量著忘淵帝,野心跟貪婪被他很好地偽裝起來,“帝尊,您真的要換?”
忘淵帝眯了眯眼,嗓音壓低,透著點兒危險:“但說無妨。”
試探差不多,新妖王獅子大張口:“六品丹藥十枚,六品法器十件,並且帝尊須得同我對天擊掌許諾,若有朝一日妖界蒙難,您一定要傾盡全力相幫。”
前兩個不成問題,後一個……忘淵帝沉聲:“那你也得記住,不是什麽屁大的事本尊都要管,除非妖界搖搖欲墜。”
用一個不知名的空間換忘淵帝這句承諾,新妖王心中十分踏實,他笑著頷首:“自然。”
忘淵帝在納戒中挑挑揀揀,良莠不齊地將十枚丹藥十件法器給新妖王湊夠了,換做平時定然心疼,但事關宿問清,忘淵帝眉頭都沒皺一下,以至於新妖王瞠目結舌,覺得自己要少了。
東西交清,妖族撤了人,這片地方就交給帝尊處理,說好的,碾壓乾淨還是留著,全憑他一念之間。
新妖王覺得穩賺不賠,遞給屬下一個眼神,轉身就要離開。
結果就在這時空氣中無端響起一道碎裂聲,不大,但是分外清晰。
不知為何,新妖王心頭有些不適。
“帝尊……”蘇和仙尊忽然開口:“那是……”
頭頂的光隻匯聚成一個小點,四周岩壁恍如刀削斧鑿,似有白衣一閃而過,忘淵帝徒然瞪大眼睛。
宿問清就是這時掉下來的。
他的靈力有瞬間的凝滯,可宿問清看向越來越遠的天光,竟然輕輕笑了一下。
緊跟著他就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宿問清很自然地攬住對方的脖頸,“帝尊……”
他們也沒分開多久,但如果可以,希望絕對不要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