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許是沒想到家門口這麽多人,慢半拍地一一對上號,然後跟想到什麽似的,看向蘇和:“仙尊怎麽回來的?”
“乘坐魔尊的法器。”蘇和溫聲。
忘淵帝頷首:“對,你輕意不要動用靈力。”
瞭望首欲言又止,滅靈君不怎麽客氣:“你都不羞愧的嗎?”
忘淵帝恨不能在身上寫出“坦蕩”二字,“妖界又沒圍攻你們,這樣都不能把仙尊平安帶出來,你倆也別混了。”
蘇和見忘淵帝手中提著個法器,模樣有點兒怪異,總覺得那些洞孔都成了鼻子眼睛,活物一般。
“帝尊何時煉的?”蘇和問道。
“有段日子了。”忘淵帝接道,然後隨手在門邊搭建起個鼎爐,燃起真火,將這法器丟了進去。
聽問清的意思,融合掉的器靈名曰太骨,具體境界不知,但確定誕生於萬萬年前,那個圍困問清的空間就是他締造的,又因為時間太久失去了記憶。
當然,帝尊只知道這是害得自己跟問清分開的罪魁禍首,其他說辭一概無視。
萬年器靈換做別人能高興到瘋,但忘淵帝不一樣,他又不是煉不出來,何必要一個絲毫都不順眼的?
魔尊瞳孔都顫了顫,似乎是七品法器,就這麽丟?
太骨與器融合,自然繼承了靈器的一些感知,這才明白真正的主人是這個合道大能,而不是問清仙君。
哼,區區真火。
太骨默不作聲地躺在真火中,一點點吸收著,就跟對著乾一樣,絲毫沒把忘淵帝放在眼中。
修真界如今墮落成這樣,太骨想著七品靈器也是這人歪打正著煉出來的。
“帝尊,那我師父怎麽辦?”昭秦真哭過,嗓子都是啞的。
蘇和拍了拍昭秦的手臂,示意他休要再提。
“雖然沒弄到風來靈鏡,但是我想想其它辦法。”忘淵帝接道。
蘇和頷首:“事已至此,許是天意,帝尊不必再掛心。”
而忘淵帝一說到“風來靈鏡”,鼎爐裡的太骨似乎動了動。帝尊不動聲色瞥了眼,這下稍微來了興致。
眾人聊天間鼎爐裡的真火就被吞噬得差不多了。
哼!太骨偷偷輕哼,心道這算什麽?
緊跟著,周遭一熱,比之前還要迅猛數倍的真火燒得他差點兒叫出聲,視線後移,發現忘淵帝抬起一隻手,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眼神極冷。
太骨是個眼珠子長在天靈蓋上的器靈,自打問世就蔑視一眾修真俠士,尤其煉器煉丹這一脈,人少得可憐,還沒幾個有用的。他曾經的主人就是“祖師爺”!徒手煉器,就問厲害不厲害?
厲害!
然後老天可憐他思念主人,又讓他得見一位徒手煉器的。
太骨這才發覺事情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兒?
他下意識打量忘淵帝,然後整個靈體都被那雙黑眸攝住,這種感覺實在糟糕,但是緊跟著,他又自由了。
妄淵帝轉過身喝茶,不再理他。
太骨開始毛毛的。
“蘇和仙尊若是閑來無事,就在岐麓山上小住一段時間。”忘淵帝提議。
昭秦猛地點頭,一是他不放心師父,帝尊在才有安全感,二是他跟沈江稱兄道弟,很是個合得來,還想跟著多學點兒。
“好。”蘇和想了想回去也是兩個人,昭秦正是性子跳脫的時候,實在不如這裡熱鬧。
岐麓山從曾經的一個府邸,如今隨便湊十幾桌麻將。
宿問清一覺睡到第二日中午,然後拖著快要散架的骨頭出來曬太陽,他頭髮未束,被風輕輕吹起,此時靠在一棵古松上,抬頭看著瞭望首,“怎麽,你也要住在這兒?”
瞭望首一個回頭差點兒從屋頂上摔下來,默念了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冷靜下來第一時間四下打量,免得被忘淵帝滅口,確定安全,這才說道:“建一個,免得落腳點只能在樹上。”
宿問清點點頭,並不吝嗇這點兒地皮。
想吃烤魚了,宿問清正這麽想著,忽然察覺到一陣對碰的靈力波動從山腰傳來,氣息狂暴而冰冷,誰?
宿問清神色一凜,抬手捏訣換了身端莊的行頭,路過門口時被氣喘籲籲的太骨叫住了。
“那啥,仙君。”太骨被淬煉了一夜,說不難受那是假的,“您放我出去吧?”
宿問清只是微微一頓,聽太骨說完覺得廢話一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太骨:“……”
宿問清眨眼間就到了山腰,眼前一道黑影,他瞳孔一縮縱身接住,是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昭秦。
“仙君……”昭秦一看到宿問清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但是張口就是血。
“凝神調氣!”宿問清將一股靈力直接從他後心打入。
昭秦往前面指了指,含糊兩個字:“沈江……”
兩道劍光細密高深,長至腰側的灌木被吹得緊貼在地,枝乾稍微細點兒的靈木被連根拔起,唯有百年古樹尚在苦苦支撐。
來人是個用劍高手,高到什麽程度?靈氣與劍意,劍意與自身,幾乎融為一體,宿問清眯了眯眼,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從對方的劍法中看到什麽破綻。
來人法袍呈現一種很質樸的藍,又像被洗得久了,微微發白,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剛剛好,一種古韻悠然蕩開,這該是一個極冷漠清靜的人,但是劍意卻十分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