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本就好脾氣,今日生氣也是擔心頗多,實則並未真正責怪風卿,聞言看向他:“你哪兒錯了?”
這對話,千古流傳。
“錯在沒聽你的話。”風卿舉一反三,此言一出自覺心境倏然開朗,方才明白帝尊所修大道,“以後你不讓做的我一定不做。”
蘇和:“真的?”
風卿正要答話,澤喻悠悠接道:“仙尊,您這是管什麽呢?一般也就道侶間這麽管管。”
蘇和:“……”
風卿看向澤喻,兩人視線一撞上,“刺啦”出閃電,好兄弟啊。
蘇和若說管,那就是默認了澤喻的話,他臉皮薄,真不行,但好在身上的怒意散了,風卿見狀試探性伸出手:“讓我看看腰側的傷。”
蘇和這次沒避開。
絕非一般的割傷,皮肉翻卷間黑氣繚繞,一看就是當時攻擊的法器上面下了咒術。
“沒事。”蘇和不喜歡風卿緊蹙著眉:“我血液特殊,能愈合。”
“嗯。”風卿嘴上應著,卻從納戒中拿出來一堆瓶瓶罐罐,宿問清定睛一看,其中不少紫瓶,花紋熟悉,那不是帝尊煉的嗎?這兩人私底下關系這麽好?
“躺下。”風卿沉聲。
看他分外認真的樣子,蘇和依言躺在一旁的草墊上,困倦疲憊頃刻間襲來,他閉上眼睛,能清楚感覺到傷口被仔細清理乾淨,然後上了藥,清清涼涼也不痛,這幾百年來再也沒人能讓蘇和覺得安心,他探出一隻手去抓風卿的衣擺,想讓他休息,別弄了。
卻被一下子握住。
風卿給蘇和收拾好,沒怎麽猶豫,輕輕將他抱了起來。
蘇和醒著,因為位置變化他枕在風卿肩上,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
這冰冷的石壁肯定不如靠著人舒服,更別說這個胸膛熾熱又安穩,蘇和沒掙扎,他默許了。
蘇和很快呼吸均勻,風卿擔心他不好好休息,抬手兩下,封住了他的神魂感知。
寂靜中,宿問清開口:“想好了嗎?”
風卿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在問自己,自然也清楚宿問清什麽意思,他點頭:“嗯。”
“蘇和仙尊對六界有大恩,又是我跟帝尊的朋友,你若負他……”
“我可對天盟誓。”風卿變幻出那件白絨大氅,輕輕蓋在蘇和身上,眼神一下子溫柔起來,“我若負他,此生不問劍道,神魂萬劫不複。”
劍修自毀劍道,沒有比這更嚴重的盟誓。
蘇和似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微微蹙眉。
瞭望首忍不住抬起上半身:“不至於吧兄弟,玩這麽大?”
風卿看他:“你又不懂。”
瞭望首:“……”
旁邊又是史千秋憋笑的“鏗鏗”聲。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修養
眾人這一修養,前後過去半月。
修真者耗費的時間跟凡塵的並不一樣,加上這裡藏於河底,被一座密閉的高山整個籠罩住,靈氣不充沛,只能自己一點點恢復。
宿問清一輪小周天走完,吐出一口濁氣,輕輕睜開眼睛,他下意識看向身側的人,帝尊被他換了一身最常穿的紫色法袍,渾身纖塵不染,面容乾淨俊美,恍如睡著了一般。
宿問清放下心,掏出一顆紅色的丹藥吞下,雷音斷他半身筋脈,複原得斷斷續續。
“仙君。”阿鯉撲騰著遊過來,一上岸尾巴就變成了修長的雙腿。
“我的天哪。”瞭望首最近將凡塵的感歎詞說了個遍:“阿鯉啊,你稍微罩一罩,別遛鳥了。”
“哦!”阿鯉在水中呆慣了,聞言才有些不好意思,手一揮,身上就多了法袍,從頭罩到腳。
宿問清對這個眉目靈動的精怪很有好感,阿鯉擺脫了文宴的困擾,不是滿心怨憤,他修為穩固,境界已經從元嬰隱隱趨於化神,好事。
“仙君,我摘了點兒果子給你。”阿鯉手伸開,將幾枚紅彤彤的野果放在一旁的荷葉上。
“多謝。”宿問清頷首。
阿鯉轉而盯著忘淵帝:“帝尊什麽時候能醒來呀?”
“快了。”大能渡劫完沉睡百年的都有,但宿問清就是相信帝尊不會那麽久,“你不是在封城嗎?怎麽來這裡了?”
“我一直有關注仙君跟帝尊的動向。”阿鯉笑道:“仙君不知道吧?封城早就覆滅了,凡間變遷極快,我們所居住的那條河跟這裡某一天連通了,而這裡域寬廣資源豐富,我們就搬來了。那日帝尊渡劫,聲勢浩大,我派族人在各個渡口把守,不確定能不能遇到你們,幸好老天開眼。”
宿問清了然,又問:“文宴呢?”
阿鯉撇撇嘴:“不知道,應該去其它地方了吧?”
再談及那個曾經在生命中刻骨銘心的人,阿鯉神色如常,找不出一絲波瀾,好像跟文宴種種,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他很難共情。
“不錯。”宿問清輕笑,拍了拍阿鯉的腦袋:“忘卻前塵俗事,方見大道。”
“尾巴也好了?”宿問清看向阿鯉身後。
鯉魚精一般不喜歡給人看尾巴,尾巴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包括內部都是確定互相喜歡了,才會讓對方摸自己的尾巴。
阿鯉當年被文宴折磨得夠嗆,尾巴殘破不堪,但他此刻展露給宿問清看,像是鋪開的華麗綢緞,顏色從淡紫朝深藍過渡,上面甚至帶著一層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