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道:“所以是……偷嗎?”
就見黃發雌蟲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嗯,也可以這麽說,不過鋼城那家老板每次都會把東西放在外面的架子上,丟了也不找,時間久了..我們都說是借。”
“哦..”
經過剛才片刻分神,晏修突然發現自己沒那麽緊張了。
巫師從黑袍裡拿出一把銀刀,然後拿過旁邊的小瓶葉子酒,倒在刀面,然後將剩余的澆在了凌炡的傷口。
巫師:“按好他,別讓蟲翼滑下來。”
晏修有些拘謹地按住凌炡的骨翼,這還是他第一次觸碰到雌蟲的骨翼。
和晏修想象的不同,凌炡的骨翼是和體溫的溫度一樣,他以為蟲族的骨翼會很冷。
晏修將目光轉向趴在自己臂彎間的那頭銀發,深邃的黑眸閃動了一下。
而朦朦朧朧中,凌炡聽見了斷續的幾個詞。
“按住……不要松手……”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有意識地醒過來了,但每當他努力想睜開眼,都發現自己的身體很沉,根本不受控制。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襯衫被蟲拉扯,頭部被擱在了什麽蟲的臂彎裡,甚至能聽到一些不規律的心跳,聞到一股淡淡的雄蟲信息素的味道,意外地好聞。
信息素?
凌炡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過雄蟲的信息素了。
蟲族社會中大部分的雄蟲都被保護得很好,他們有著與生俱來的讓雌蟲們著迷的能力。
就像蝴蝶會被鮮花吸引一樣。
凌炡上一次聞到信息素還是在審訊聯邦間諜的時候。
那是一只在聯邦潛伏了十多年的年輕雄蟲。
由於雄蟲在精神緊張的時候會不經意流露出信息素,所以那一次,整隻審訊室都充斥著雄蟲受到電刑時溢出的信息素。
凌炡有時候也經常會思考,如果不是在當時的情況下,那隻雄蟲的信息素應該會吸引到很多的雌蟲,被吸引的雌蟲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對這隻優秀的雄蟲求愛。
可惜凌炡最後還是沒能從那隻雄兵的嘴裡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雄兵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便選在一個夜深蟲靜的夜晚,用那只有些殘廢的鐵質椅子腿磨開了捆住他雙腳的麻繩。
當晚,基地的警報整整長鳴了三分多鍾。
等凌炡趕到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一片凝固的血泊,以及一隻被折磨到骨翼扭曲的雄蟲屍體。
那隻雄蟲最後竟選擇一頭撞死在了審訊室的牆上,就像為了自己的信仰而光榮赴死一般。
這時,凌炡感覺自己的左肩傳來一股刺痛,像是被鋒利器具割開皮肉的感覺,有點疼,但比起那些砍在他背後的舊傷來說,就像被蚊子叮了似的。
伴隨著這樣的疼痛,他開始回憶以前的事情。
他參加過很多戰役。
既然是戰場,那不可避免的就是死亡,最開始凌炡在不經意瞥到那些充滿了驚恐的,又或是意外而不甘的死蟲的眼睛的時候,會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接著就是整日的失眠。
失控的情緒帶動了他身體的雌蟲激素,讓他在狂躁期的時候更加難熬,但他從未求過任何一個雄蟲為他進行精神力的疏導。
所以每一次狂躁期來臨的時候,他的房間裡便四處堆滿了用過的抑製劑,常年的抑製劑注射讓他對這種藥物產生了免疫,到了後來,他幾乎失去了自控力,痛苦難耐的時候,他甚至想過一頭撞死在軍部宿舍的牆上。
每一次煎熬都幾乎讓他失去理智。
整日地失眠和焦慮讓凌炡原本就沒多少的體重急劇縮減,不知不覺就經過了那麽多個年頭。
事實證明他仍舊好好地活著,盡管會遇到很多意外,又或者被敵軍的子彈貫穿前胸,但每一次他都活了下來。
可他並不覺得這樣活著有什麽意義。
那些蟲都說他瘋了,是個瘋子,又瘋又狂。
不過,他確實是個瘋子,這一點,從他之前在一次大型戰役中憑一己之力團滅了一支包含數百艘機甲的艦隊就可以證明。
他從來沒有那麽想死過,凌炡自嘲地想,但是很遺憾,那些蟲沒給他這個機會。
無論給多少次機會,他們都把握不住。
肩膀處的疼痛開始擴散,意識清醒了幾分。
凌炡突然又想起五十年前被聯邦授予了上將的職位的時候。
也就是那一年,他遇到了洛雲天——一個充滿野心的雄蟲。
他聽說洛雲天是被聯邦高層從某顆星球的垃圾山裡撿來的,不僅無依無靠,而且據說聯邦的蟲找到洛雲天的時候,這隻年滿八十的雄蟲殿下居然還在吃著垃圾山的垃圾。
這不符合常理,凌炡當時這麽想,雄蟲怎麽會待在垃圾山裡?但是這就是事實。
更令蟲震驚的是,經過檢測,這隻名叫洛雲天的雄蟲居然是一隻稀有的A級雄蟲,於是聯邦當即下令將洛雲天帶回了聯邦。
誰知洛雲天竟拒絕了蟲族社會對他優厚的待遇,毅然決然選擇留在軍部做一名雄兵。
那隻雄蟲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他,所以他大概是喜歡洛雲天的。想到這,凌炡又想起他前不久被騙婚的事情,腦海裡頓時浮現出晏修那張臉,心情開始煩躁。
所以,他到底該怎麽向聯邦解釋這件事情?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