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來找我的嗎?”蚩之頂著一張石東臨的臉,說出了相當天真的話。
賀長生扭了扭脖子,雙眼冷酷無情。
“你知道我的,我有仇必報,你在鬼城對林見做了什麽,我記得一清二楚。”
賀長生話落音,蚩之先動手為強,他衝了過去。
他的手變成了尖利的爪子,刮過的風讓背後的花草樹木紛紛折斷。
速度快,動作狠,力量強大。
賀長生的眼睛一轉,精準地捕捉到他的動作,他伸出手,扇子擋住蚩之刺向自己臉龐的手。蚩之一次未得手,並未就此放棄,他對賀長生的攻擊不停,完全沒有停歇的打算。他們兩個人都非世間之物,光論力量之爭,確實是此間最適合的對手。
小魚在一旁,眼花繚亂,然後發出了驚恐的聲音。
“花……”
何止是花都沒有了,這裡因為蚩之的攻擊,眼前的一切快要變成了一片荒地。
“花沒有了嗎?不著急。”賀長生的聲音從漫天的攻擊中傳出。
不一會兒,小魚就看著蚩之一下子被踢飛,撞向了遙遠的一棵樹。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陣風刮過,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仙人就到了他的旁邊,折扇壓在他的肩膀上。
蚩之很快就爬了起來,隨後,他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賀長生笑吟吟地把折扇從小魚的肩膀,挪到了他的脖子旁。
饒是這個小孩子平常奇奇怪怪,也覺得背脊一涼,不敢亂動。
“是這樣的。”賀長生輕飄飄地和他解釋,“你面前的這個蚩之呢,曾經把我的人脖子一扭,‘哢嚓’一聲殺掉了。很過分是吧?”
小魚不敢說話。
“我們最喜歡同態復仇了,他把我的人脖子一扭,那我也該把他的人脖子一扭,你說對嗎?”
小魚異常惶恐,想要搖頭,但是又不敢動。
“可笑,你想殺就殺。”蚩之冷笑,“你用什麽威脅我?”
賀長生笑吟吟地伸出手,用折扇摩擦了一下他的脖子,說:“下輩子,不要和奇怪的人搭話。”
“小魚不要死!蚩之救我!”他拚命呼救。
蚩之靜默了一會,然後在賀長生的面前跪坐下去。
這是他們凶獸之間,戰敗者的姿態。
對於傲慢的凶獸來說,認輸比死更具有侮辱性。
賀長生眯起眼睛笑了。
他可真是一個帶惡人,看到別人痛不欲生,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敵人,怎麽就這麽愉快呢。
“坐吧。”賀長生的扇子從小魚的脖子旁挪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魚腿一軟,一下子坐在草坪上。
“叛徒。”蚩之咬牙切齒。
“說話小心點。”賀長生說,“你知道我的脾氣不太好。”
“那是柳亦行!”如果不是柳亦行,他們早就掙脫了束縛,千年的黑暗,怎麽能就此罷休。
“你知道他是柳亦行,我能不知道嗎?”
“你居然站在伏羲院的那一邊!”蚩之其實對這件事情是驚訝的。
“不,凶獸隻為自己。”賀長生淡然說道,“若只能有我一人能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麽就算是上百的同類,也該為我殉葬。”
這就是凶獸的生存方式。
那蚩之沒話接了。
“你跑出來,應該也不是抱著拯救其他同類的偉大想法吧。”賀長生淡淡說道。
“我管他們去死。”蚩之冷酷無情。
賀長生從袖子裡甩出四張小紙人,紙人們拿著一塊布,在草坪上鋪好。他們整理好後,賀長生才施施然坐了下去。小魚的眼珠子嘀咕嘀咕亂轉。
“不要想跑。”賀長生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蚩之,你最好教育一下他。”
“乖乖坐好。”蚩之沒有好氣,“剛才讓你跑,你又不跑快點,現在跑個屁啊。”
賀長生打開扇子,搖了一搖,說:“交代一下,你是怎麽回到世間的吧。”
蚩之略微抬頭,想了一想。
若說賀長生是全靠自己,找到了深淵縫隙的薄弱處,然後用自己的力量,一下子衝出深淵。
蚩之則是被感召。
石東臨這一生,只有兩次凝視深淵。
第一次,被無所事事的的好幾隻凶惡凶獸嚇退。
第二次,則是帶著交易而來。
他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和魂魄,換取凶獸的力量
石東臨要做什麽,不在凶獸的考慮之中。
他第一次凝視深淵,就被嚇到,大部分的凶獸對他都沒有興趣。但是蚩之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要我的力量,我想要重回世間,就是這麽簡單,沒有別的。”蚩之淡然說道。
“你沒有要那種,幫我們打開深淵,讓所有凶獸重回大地,之類的承諾?”賀長生問他。
蚩之說:“你別蠢了。”
賀長生說:“我看蠢的是誰。”
“深淵是一個空間,永遠存在,特性是與深淵產生越深厚的關系,就會成為深淵之物,越難逃脫。不管我們逃到這個人世間的哪個地方,深淵只要打開一條和世間的裂縫,我們總會被打回去。身為一個空間,深淵和其他的空間一樣,永遠在這個世間留有門扉,這也是你能逃走的一個重要因素,這也是我們很容易被召回去的原因。”蚩之說,“深淵的第二個特點就是,門扉永不緊鎖,每到了一定的周期,就會開門。平常時候,深淵是從外吸收東西,只有門扉開的時候,是往外推東西,這也是我們幾百年可以現身短短一段時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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