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那麽久。”賀昀溫柔地說,“就讓我送走我的父母,然後,我也會一起離開這個人世間,到時候,這具身體就是屬於你的。”
他的父母愛他,傾盡所有,為了他的病活生生折壽不少。賀昀沒有什麽要活下去的理由,但是他並不想要父母傷心。如果真的能活下去,那麽就讓愛他的人安心吧。
這就是賀昀的溫柔。
凶獸沉默了一會,隨後說:“好吧。”
千年萬年的時光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麽,何況是幾十年。
這番交易下來,凶獸有一種白賺了的感覺。
有了凶獸附體,賀昀的身體一下子就好起來了。凶獸和賀昀輪流出現在人的面前,讓整個衢州的人都以為賀昀中了邪,營造了許多的麻煩。
因為凶獸,是真真正正奇怪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原本溫柔的賀昀在眾人的眼中,時不時會變得很挑剔,無事就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左皺眉,右扁嘴。
就在事情越來越麻煩的時候,衢州之地,賀家,來了一位自稱修真者的人。
凶獸的面前,來了一位老熟人。
司馬靜。
同類相見,兩人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
司馬靜恨不得摁死凶獸,凶獸恨不得一腳將他踢飛。
“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跑下來,我還以為你很享受在深淵的日子。”司馬靜穿著伏羲院的衣服,上門裝神弄鬼。
拿著一把扇子,凶獸穿著華麗的衣服,外衣半褪不褪,掛在肩膀上。他舉起扇子,擋住半張臉,看著窗外的風吹過樹木,陽光盛大燦爛。
“我們總是很懷念太陽。”凶獸淡淡然說道。
“哈哈哈,你來這裡,想要做什麽?”司馬靜問。
“你變了。”凶獸睨了司馬靜一眼,“我們不需要想要做什麽?”
對於生命過於漫長的生物,目標是沒有意義的。
“你現在是聽從伏羲院的命令了。”
“你說這話可是侮辱我了,我這不叫聽他們的命令,只是一場交易。”靈澈帶他回大地,給了他可以隱藏氣息的玲瓏塔,作為交換,他會關注伏羲院,在得閑的時候,施予援手。
當然,他太閑了,所以經常都是得閑的。
“放心離開吧。”凶獸趴在窗台,看著一朵花落下,砸在他的旁邊,他微微一笑,“我不做什麽,時間到了就會回去。”
深淵裡的凶獸那麽多,最不合群的就是面前這一隻。
“無我同類,天地乏味。”司馬靜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讓我幫你一把吧。”
司馬靜打著伏羲院的旗號,一通胡說八道,終於讓衢州的市民都相信了,發生在賀昀身上的事情都是可以解釋的,是合理的。
只是他也忍不住惡作劇,對著凶獸的面,說了一句話:“他可以長長久久活下去。”
活到永遠永遠,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凶獸拿著扇子,學著賀昀的動作,擋住自己的臉,不過他不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咳嗽,而是為了不讓自己恐怖的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司馬靜對著凶獸笑了笑,意味深長。
既見故人,令人耳目一新。
就是這一天,聽了司馬靜的話的賀家夫婦,給賀昀又起了一個名字。
賀長生。
他們的原意是希望多病多災的兒子,從此可以長久活下去。
賀昀知道了這個名字的意義,覺得對自己而言,諷刺意味挺足的。
“賀長生這個名字就送給你吧。”賀昀對凶獸說,“我曾經問你,凶獸的壽命到幾時,你說是永生,長長久久。我因為經常從小被人說命不久矣,在聽你這麽說的時候,真的很羨慕你。沒有比這個名字更適合你的了,所以,賀長生這個名字,你就拿去用吧。”
這就是,賀長生的誕生。
賀昀長時間保持著十七歲的樣子,因為他的身體基本上已經是死了的,全靠賀長生的法力在支撐著。
在這個期間,賀長生確實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將賀昀的臉,在他原本的五官基礎上,一點一點改成了自己想要用的樣子。
關於這件事情,賀昀很不滿意,但是賀長生更不滿意他原本的臉。
最後,還是從了賀長生。
他們兩個人輪流使用身體,隨著時光的推移,賀昀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因為他的魂魄本就脆弱,加上賀長生過於強大,他對身體的支配權已經不夠了。
二十年後,賀夫人離世。
又過了兩年,賀老爺逝世。
其實,他們兩個人活的時間已經挺長的了。
因為那時候,按照普通人的歲數,賀昀已經三十九歲了。
即使他三十九歲的時候,長相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衢州人看到他的樣子,都不敢和他多說話。
雖然說是修煉了修真心法,但是非我同類,使人畏懼。
當送走賀老爺後,賀昀放開了自己的身體,飄然離開。
春天花又開,一片桃花散地,穿著華麗衣袍的少年人站在樹下,他的折扇打開,衣袍和扇子被風吹得鼓動。
此地留下的人,是完全的凶獸賀長生。
幾十年的時光,對於凶獸來說,只是彈指之間。
後面,所謂的散財,都是賀昀的遺願。
賀長生性格不好相處,但是有諾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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