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唐稚笑了。
“我那時候以為大師兄回到深淵了,所以我一直都很希望自己成為掌門,然後期待在深淵開啟的那天,再見他一面。”
“戀愛腦成為了伏羲院的掌門。”唐稚吐槽。
“雖然成為伏羲院掌門後,發現,只是期待和大師兄見面,這個位置,並不是只有這樣簡單的好事。”林見成為伏羲院的行走者,又再一次體會了許多的東西,平凡的快樂、無望的期待、微小的善意、無端的惡意。
他本來就來自全員惡人的村莊,本以為已經通曉了世事。
實際上,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他能明白,為什麽每一任伏羲院的掌門,在成為人間行走者後,都願意葬送自身,換取這個世界繼續腐朽地轉動。
這個世界似乎並不會變好,但是, 他有存在的價值。
然後,每一個伏羲院的掌門,都在期待著某個未來。
每個人的心都能存有善良,不會冷漠、不會忽視苦痛、可以理解別人。就算惡依舊根除不完,但是,一定……不要讓所有人都失去希望,不要哭著失去生命。
“我當年,體會著塵世的感受,然後期待著,某一天和大師兄的再一次相會。”
哪怕只有短短一個眼神的照會。
“我知道我們終會在一個地方。”
林見的話,讓唐稚側目,他看著林見,說:“你長大了,我都有點想不起來你剛來到伏羲院的樣子了。”
雖然林見從小就早熟,但是他能說出現在這番話,和當時的早熟也不是一回事了。
“我可是把師兄你記得一清二楚。”林見笑,“你抱著大師兄的腳,然後被踢飛了。”
唐稚不要臉地回答:“因為我是抖m。”
“哈哈哈哈。”
唐稚也笑了。
“雖然後期都是師父在教我學習,但是我一開始不識字,也不懂修行的入門,都是師兄你教我的。”賀長生根本就不懂修行基礎,而且長期出門在外,無法授課。而二師兄和三師姐,因為石東臨當年的事情,封閉到如今,顧妨有心事。林見可以說,是唐稚一手拉扯大的。
“唉,我當初也沒有想到你會那麽了不得啊。”唐稚拍了拍林見的後背,一臉欣慰。
林見被他拍到往前傾,太大力了吧。
“這樣啊,終會相見。”唐稚笑了,“說的也是,我有一天也會死的。”
目的地終是一樣的。
看唐稚似乎稍微放寬心了,林見立刻趁熱打鐵,建議道:“你剛才是不是想把屍體挖出來鞭屍,趁我在,兩個人乾活比較快,我們趕緊挖吧。”
唐稚沉默。
林見說完,準備站起來做事。
唐稚見狀,連忙拉下林見,讓他不要折騰,“我覺得……我好像做不出這種缺德事情。”
“是嗎?但是我覺得一旦開始了,就能接受的。”林見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唐稚說:“成長是好事,但是師兄不想你成長成這個變態樣子。”
林見說:“我覺得我還好。”
“我時不時過來踩兩腳就好了,真的不用鞭屍。”唐稚繼續阻止他。
“這樣。”林見拍了拍唐稚的肩膀,誠懇表示,“等你想挖出來鞭屍了,隨時喊我,我會幫忙的。”
唐稚不敢吱聲,因為他發現,林見是很認真的。
“太陽真曬啊。”林見伸出手,擋住太陽。
“可不是嘛,我們還是回伏羲院,找碗冰糖水喝吧。”因為他的提醒,唐稚突然覺得很想要喝冰糖水。
啊,這如夢似幻的人生。
按照賀長生指引的道路,方景新來到了黃泉彼岸。
當他來到的時候,河流的水變得湍急,滿地的彼岸花搖搖晃晃。
方景新站在河的對岸,看著種滿了一地的花,沒有再進一步。
他逗留了少許時間。
忽而,一個聲音響起。
“好久不見,無物真人。”
方景新閉上眼睛,隨後睜開。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花的深處,走出一個人。
石東臨微微帶笑,出現在方景新的眼前。
他也停留在河的邊上,和曾經的師父、養父,隔著一條河流。
“真是稀客。”石東臨舉起手,接住了一片吹起來的花瓣,“自從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聽小妨說,伏羲院的人在你的面前,從不提起我,你也從不過問我。本來無一物,我竟是如此傷透你的心嗎?”
方景新抿著嘴,沒有立刻答話。
石東臨的眼睛微微低下,嘲諷般笑了。
“你長大了。”方景新突然開口。
石東臨一愣,隨後接話,道:“如果按照凡人的歲數,你該對我說,你老了。”
“你確實老了。”方景新說。
石東臨聞言,哈哈大笑,看著自己的手,“我覺得還好。”
他看起來就是一個二十歲後半的青年。
“你的心已經老了。”
“可笑。”
“那你笑吧。”
石東臨收了笑容,說:“直入主題吧,你來這裡是有什麽事?”
方景新說:“你不要再用煉陣為禍人間了。”
這就是賀長生讓他來和石東臨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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