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程知道,秋拾雨這趟過來,其中少不了張一衍的授意。
裴翎還沒恢復,他決不能讓他出現在這一群豺狼虎豹面前。
“誰知道,他一直閉關,並沒有出關。”蕭程提起裴翎時,神色淡淡,從面上看不出一絲端倪。
秋拾雨與他相處兩年,對他十分了解,總覺得這情況有點不對勁,狐疑地看著他:“真的嗎?”
蕭程面不改色:“真的。”
作者有話說:
大家兒童節快樂!!雖然好像說晚了的樣子。
第45章
“不會。”
秋拾雨是聽了些許傳聞, 才跑到如塵峰上來的,至於傳聞從何而來,她也不知道。
可傳聞就是傳聞, 她是親自與蕭程相處兩年的, 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
蕭程說沒事,她就信是沒事。
於是長舒了一口氣,低聲道:“最近這段時間聆仙門上不安靜, 你守在如塵峰上,等你師父出關吧, 沒事別下山了。”
蕭程沒想到與秋拾雨兩年的同窗情誼, 竟然還能換來這麽一句話,一時愣住了,片刻後, 才點點頭:“知道了。”
秋拾雨抬頭看他, 千萬言語, 最終隻化成一句長長的歎息,最後她說:“我走了。”
送走秋拾雨,蕭程卻沒有半分松懈, 他轉身打算往回, 卻忽然聽到一聲怒斥:“你把師弟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蕭程一頓,唇角露出冷笑。
等他數日,終於來了。
——
陰冷狹窄的石室中, 傳來鎖鏈的響動。
裴翎動了一下,聽到那動靜, 原本陰沉的臉色更沉幾分。
他還躺在床上, 身上衣物被撥開, 腰腹處裹著白布,那是蕭程給他上藥留下的。
他其實不想這樣,可一挪動身體,那鐵鏈就響個不停,總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的小徒弟已經不把自己當徒弟了,怎麽冒犯怎麽來。
裴翎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強行困在一個地方,不顧他的掙扎,撇開他的雙手雙腳,碰觸他的身體。
哪怕只是為了塗藥。
可塗藥的時候,蕭程的目光也眨也不眨落在他身上,眼底猩紅的欲望毫不遮掩。
石床上的裴翎又微微閉了閉眸子,任由石床的冷意滲透進他的四肢百骸。
修補天階的時機已經錯過了,就算他現在掙脫,也來不及了。
來不及,他反而不著急了,甚至不清不楚地松了一口氣。
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麽感覺,他理應憤怒,此時卻異常平靜。
這石床好似有些特殊,冷氣滲入肢體時,甚至還滋養了他靈氣枯竭的身體。
他躺著不想動,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大概是過去的記憶已經打開,他這兩年常夢到自己還是天階時的情形,可那段時光又長又無聊,記憶冗長繁瑣,怎麽也夢不完。
他只知道那時候自己不能走動,只能待在原地,迎接一個又一個來飛升的人。
他不太喜歡人族,不知道天道為什麽要把他摁在這個地方。
隱隱約約中感覺到,天道還挺喜歡他的,上仙界的人也挺喜歡他的。
他們平時沒事,也不能下界,只有每五百年下界清理人間濁氣時,才能從天階走過,那時候裴翎已經有了靈識,可懶,平時很少凝聚人形。
但偶爾從天階路過時,也能看到他。
就為了這偶爾一面,上仙界的仙尊們經常為了一個下界的名額打破了頭,裴翎卻根本不理會他們的苦心,兀自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能不能見到他也便全憑運氣,裴翎才不會為他們的無聊目的特意現身。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光才是真正愜意舒適的,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用顧慮那麽多,偶爾被上仙界的仙尊們看到了,他們也都只是樂呵呵衝他打聲招呼。
不要求他做什麽,也不跟他有過多牽扯。
裴翎睡著睡著就驚醒了,猛然睜眼,聞見室內一股血腥氣。
這石室大概是修建在如塵峰下的,空間狹小,通風卻很好,除了有點冷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異味。
可他卻忽然聞到血腥氣,裴翎往旁邊看,卻見蕭程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他坐在地上,背對著石床。
黑衣似乎解開了,血腥氣就是從他身上發散出來的。
裴翎微愣,最終還是拖著鐵鎖起了身,他看到蕭程屈膝勾頭坐在地上,手腕搭在膝蓋上,而他的黑衣似乎染血,隱約能看到傷口在腰腹處。
跟他的傷口很像。
他本不應該理他,畢竟他做了這麽過分的事,還對他抱有那樣的心思,可石階大概天生跟人不一樣,裴翎再看到蕭程,竟然沒有特別生氣,他伸手推了推蕭程的肩膀,鐵鎖摩擦在石床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蕭程身體無力,被他一推,往前傾去。
仿佛個死人一樣。
裴翎被嚇了一大跳,還不等他緩過神來,蕭程就猛然睜開眼,一手扶在地上,穩住了身體。
他手臂挪動的瞬間,人也一皺眉,發出「嘶」的一聲。
很疼。
裴翎僵住,看著蕭程,臉色發白,不知道說什麽。
蕭程回頭看他:“你醒了。”
蕭程把他綁在這裡,裴翎不願意跟以前一樣跟他相處,漠然後退,回到了石床上,靜靜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