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壁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老聶啊,你家小美人兒說啥你都覺得對,太昏庸了吧。”
聶雲漢輕輕懟他一拳:“那是因為他說得就是對,別挑事兒了,我們繼續再四處看看。”
卓應閑給了凌青壁一個厭惡的眼神,跟上聶雲漢的腳步走了。
凌青壁:“嘿,開玩笑也不行?”
他正要跟出去,被旁邊雲虛子扯了扯袖子,老道士非常誠懇地問道:“凌兄弟,你到底怎麽惹著我家小弦兒了?我還從來沒見他對誰這麽不客氣過。”
凌青壁撓了撓後腦杓:“我那不是……啊……不小心捅了老聶一刀麽,捅得也不深!而且你徒弟很快就捅了我一劍,怎麽也算扯平了吧!”
“哦……我懂了。”雲虛子充滿同情地看著凌青壁,“扯平是不可能扯平的,在他眼裡,你的小命都不值那一刀。你還動不動就喊他‘小美人兒’,我徒弟最厭煩別人這麽叫他,他這孩子本來也不算心寬,你還步步踩上他的雷,一踩一個準兒——以後逢年過節,還是少來往吧。”
說罷,老頭子一歎三搖頭地走了。
凌青壁:“……”
“做人怎麽能這麽不隨和呢!小美……不是,小夥子欠教育!”他鬱悶得緊,嘟嘟囔囔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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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羽書一進門,秦落羽就醒了,起身去迎他,接過他手裡的刀掛在牆上,幫他寬衣解帶。
“還以為你要天亮以後才會回來。”秦落羽滿心歡喜,“渴不渴?我給你倒水喝。”
向羽書點點頭:“嗯。喝點水我得趕緊睡了,現在約莫醜時正,我卯時末要出遠門,還能睡一個多時辰補補精神。”
秦落羽訝異道:“這麽著急?上次你不還說會提前告訴我?”
“這也由不得我啊。放心,快馬加鞭兩三天就回來了,不用準備什麽東西。”向羽書道。
“還是去上次的地方嗎?”秦落羽不禁問道。
向羽書看了她一眼,秦落羽趕忙低頭,看看手裡端的茶壺:“哎呀,沒水了,我去打水。”
說罷她便匆匆向門外走去。
向羽書對著她背影道:“不用燒了,喝點涼的就行。”
“嗯。”
片刻後,秦落羽捧著茶壺進來,往杯子裡倒:“井水涼涼的,倒也解暑。”
向羽書端起杯來“咕咚咕咚”喝得見了底,又自己拎起茶壺續上,喝痛快了才一抹嘴站起身,去收拾出行的東西。
秦落羽趕忙道:“你快去休息吧,放著我來。”
“不行,帶的裝備我得自己收。”向羽書取出百川帶,挨個口袋檢查了一遍,趁秦落羽不注意,拿了一顆百解丹出來,丟進嘴裡。
那茶水裡有東西,他能聞出來,不是毒藥,想來秦落羽應該也只是要套話,所以那藥並不會致命,應是類似赤心露一樣的東西。
向羽書原本以為,秦落羽什麽都不多嘴問,是為了顯示她沒有異心,直到發現她真的有問題,他才明白,她什麽都不問,是因為她什麽都知道。
知道他們是赤蚺,知道他們在查獨峪人和關平野,而她只需要守在自己身邊,觀察自己的舉動,就能推斷出想要的線索。
何必多嘴問呢,這樣反而更容易暴露。
這幾日來,向羽書才知道自己有多麽可笑,想想他與哥哥姐姐們的爭吵,想想自己的執拗,那簡直……蠢到了家。
或許他並不是全無察覺,而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才會如此抗拒大家對秦落羽的猜忌。
向羽書曾經想,自己怎麽有臉自稱赤蚺?明明蠢得被一個釘子玩弄於股掌之上,自己還真心實意地愛上了她,娶她做妻子。
不過落羽這枚釘子居然肯嫁給他,也真是犧牲很大了。
但或許她有更在意的東西,比如對她主人的忠誠,名節貞操對她來說,可能不值一提吧。
真心對她來說,又算是什麽東西呢?
可是向羽書心裡仍是有一點點不甘心,他覺得秦落羽不是窮凶極惡的壞人,或許也是有苦衷的。
不知道做完這件事,她是不是就不用再受那主人的控制了。
若是那樣,向羽書覺得,只要自己保證這最後一次任務不出差錯,那落羽也不算對自己犯下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
左右赤蚺之後都不存在了,只要落羽還願意跟他一起生活,他……也能原諒她,甚至保護她,就像以前說的那樣,找一個地方平平靜靜過日子。
向羽書將出行用的東西迅速備好,便到床上去躺著,邊走邊道:“也是怪了,方才還挺精神,突然就困了。”
“這都什麽時辰了,能不困麽。”秦落羽拿著扇子,笑盈盈地坐在床邊,“相公,我不睡了,幫你打扇子,過會兒卯時正我叫你起來。”
向羽書側過身來,面朝著她,迷迷糊糊道:“不睡?多困啊……”
“等你走了我再踏實睡。”
秦落羽輕輕扇著扇子,送來一陣涼風,卻吹不散向羽書心中的大霧。
他閉著眼睛,把臉埋進胳膊裡,生怕被對方看出異樣。
秦落羽一直沒吭聲,向羽書的困意還真的上來了,他咬牙強撐著,生怕錯過什麽。
都給自己下了藥了,她應該是會有所行動吧。向羽書悶悶地想。
若是她什麽都不做,倒也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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