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還有別的設計?”卓應閑抓住聶雲漢的手腕,“小心!”
此刻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夜色迷茫,站得最近的人透過軀幹部分的格柵,能清楚地看見戰俑裡邊的關平野。
他像是被摔傷了,此刻正掙扎著扳動那些手杆,不知道是要借力站起來,還是另有別的意圖。
天地之間一片安靜,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盯著戰俑,只聽那東西的手腳與軀乾的連接處發出一陣鋼鐵摩擦的“吱嘎”聲,兩條腿和兩隻手臂居然就此從軀幹部分脫落!
那個四四方方罐子模樣的軀乾曾經鏈接手腳的位置上,此刻隻余下了四條長長的鐵柱,鐵柱上凹凸不平,上面遍布張開的鐵片和鐵杆,還有一些凹下去的小坑。
聶雲漢遠遠盯著,低聲道:“原來戰俑是這樣連接操控的。”
“就像鎖匙一樣,是麽?”卓應閑道,“鐵柱戳進四肢,鐵片鐵杆與四肢內部留好的凹槽完美契合,平野再通過連接鐵柱的手杆進行控制。”
聶雲漢點點頭:“應該是吧。”
“他確實聰明。”卓應閑歎道。
其他人也都看得瞠目結舌,尤其赤蚺和凌青壁等人,他們沒看到戰俑是怎麽組裝的,見到這解體過程,也不免怎舌。
凌青壁瞪大了眼:“關平野這是什麽腦子?!”
現在的戰俑,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軀乾,那四根鐵柱也一節節被收回,最終變得只有一人多長。
“哥……”裡邊傳來關平野虛弱的聲音。
聶雲漢下意識地往前邁了幾步,被卓應閑拉住:“小心有詐。”
“嗯,我會注意,就走近一點,不然聽不太清他說什麽。”聶雲漢把背上的“翅”脫掉,放在一邊。
卓應閑想了想:“我和你一起。”
聶雲漢覺得戰俑已然這副模樣,關平野也不可能再作什麽妖,於是便同意了。
兩人向前走了幾步,便見關平野靠在“罐子”內側,頭破血流,面色蒼白,透過格柵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與小時候生病耍賴不肯吃藥的眼神如出一轍。
聶雲漢本能地感覺到心疼,但想到這一切又是他自作自受,心中的這份疼便又裹挾著怒火。
“關平野,你想怎麽樣?”卓應閑不想聶雲漢跟這人說話,便代為問道。
“哥,我輸了,也知道錯了。”關平野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聶雲漢,眼睛裡似乎盈了淚水,“方才戰俑倒下的時候,我摔傷了腿,現在動不了了,你能不能……能不能過來幫我一把?”
卓應閑立刻攔住聶雲漢:“別去。”
雖然這個戰俑的軀乾看起來就是一個光禿禿、兩邊是格柵的鐵罐子,不會再有其他威脅,可他就是不放心,總覺得關平野還有詐。
旁邊戴雁聲和萬裡風也聽見了關平野的話,一起過來阻攔。
“老聶,這麽多人手,誰都能幫忙,你別過去。”戴雁聲道,“這小子不安好心!你別忘了羽書的死!”
萬裡風也道:“他不會念及舊情的!你別上他的當!”
關平野見聶雲漢面露猶豫,便冷冷道:“要是別人過來,我立刻撞死在這裡!”
“算了,沒關系的。”聶雲漢輕歎一聲,“我去吧。”
卓應閑雙目通紅地看著他:“漢哥!”
聶雲漢拉住他的手:“你隨我一起過去,保護我。”
卓應閑怔了怔,也知道無法阻止他,便隻好點了點頭。
凌青壁也跑了過來,站在萬裡風和戴雁聲身邊:“我們都跟過去。”
見聶雲漢向自己這邊走來,即便身邊還跟著其他人,關平野也沒有再提出異議,只是雙目水汪汪地凝視著他,靠在格柵邊一動不動。
聶雲漢走到他跟前,打量著這個罐子:“我怎麽幫你,這東西門在哪兒?”
關平野目光瞥向一側:“就在那根連接手臂的鐵柱旁邊,有道暗門,過去就能看見,上頭有個圓形的機括,用刀鞘戳一下就行了。”
卓應閑手裡握著拂雪,擋在聶雲漢面前和他一起往鐵柱邊走去,他已經看到那處暗門的縫隙,也看到了那銀白色珍珠鐵上確實有個圓形的、微微凹陷的部分。
聶雲漢拉住他的手臂:“我來吧。”
“不行!”卓應閑冷聲道,“你反應比我快,可以護著我。”
說罷他便舉起拂雪,用劍鞘底端捅了那機括一下——
“噗”地一聲,這鐵罐子的縫隙裡突然噴射出大量白色的煙霧!
“阿閑!”聶雲漢立刻把卓應閑拉回懷裡,背對著鐵罐子將人護住,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覺到有一隻鋼爪一般的東西扣住了他的腰,耳邊傳來“咯吱”“咯吱”機械運轉的聲音,一股巨大的拉力突然把他往一邊扯去,於是他本能地松開了卓應閑,並將人往前狠狠一推!
跟在後頭的凌青壁、萬裡風和戴雁聲沒想到那罐子還能冒煙,下意識捂住臉側身一躲,待他們回過頭來時,便發現卓應閑被推了出來,而濃煙後的那鐵罐子居然從頂端伸出了一個巨大的竹蜻蜓一般的東西,並且迅速旋轉起來,帶著鐵罐子徐徐飛上空中,而原先連接戰俑右臂的那根鐵柱末端伸出了一個爪子,正緊緊抓著聶雲漢!
關平野透過格柵,一邊操縱著手杆,一邊目光陰冷地望向卓應閑,嘴角勾出一抹殘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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