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我。”
聶雲漢打開門,見關平野端了一托盤的飯菜站在門口,趕緊接過來:“平野?怎麽親自送來了?這種事讓望星跑一趟不就行了。”
“怎麽?怕我送來的飯涼了麽?”關平野微微笑道。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聶雲漢把托盤放在圓桌上,見關平野的目光掃過自己胸口的那些傷疤,便趕緊將袍子裹緊了些。
關平野卻並沒有收回目光,輕聲問道:“這些……是新傷?”
“沒事,已經好了。”聶雲漢滿不在乎道,低頭看著飯菜,驚喜道,“糖醋紅果?你做的?”
關平野笑道:“嗯,知道你喜歡吃,特意做來給你開胃。這荒山野嶺的也做不了別的菜,左右糖醋還是有的,不過沒有山楂,用了別的果子,我親自去摘的。”
“這麽危險,別自己到處亂跑。”聶雲漢頓時蹙眉。
“下不為例。”關平野夾起一顆遞到聶雲漢唇邊,“嘗嘗看。”
此刻臥房的門開了,卓應閑裹著件單衣出來,微笑道:“平野來了。”
他衣袍領子開得大,露出一小塊胸口,在黑色單衣的襯托下,更顯肌膚勝雪,那胸口殘存的淡紅色吻痕便更加明顯。
關平野一眼便看見了,像有冰霜在心口凝結,又似有烈火在後背燃燒。
哥的吻,是什麽感覺?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應道:“嗯。”
聶雲漢笑道:“為何穿我的衣服?”
“順手拿了,怎麽,不給我穿?”
“不敢,喜歡就都送你。”聶雲漢喜笑顏開地夾了顆糖醋紅果送進卓應閑嘴裡:“平野做的,嘗嘗好不好吃。”
“你愛吃的我就愛吃。”卓應閑含著紅果,面頰鼓起圓圓的小包,誇讚道,“確實不錯,平野好手藝。”
關平野淡淡道:“那你們慢用,哥,我在房間裡等你。”
“嗯,一會兒就過去。”聶雲漢衝他笑了笑。
聽著關平野出去又關上門,卓應閑看似漫不經心地吃著飯,心裡可懊悔死了。
做什麽非要穿漢哥的衣服,還故意露個大領口,哪裡來的這種小心機,著實幼稚!
即便關平野有意挑釁,也不能跟他對著乾,萬一兩人不睦,為難的是漢哥,羽書和他的爭鬥不就是前車之鑒麽?
卓應閑先前並不知道,自己竟還有如此小心眼的一面。
聶雲漢好似茫然不知,一個勁兒地往卓應閑碗裡夾菜,讓他多吃些,好多長點肉。
卓應閑食不甘味,神思恍惚,照單全收。
飯後,聶雲漢要去找關平野,卓應閑便稱自己食困,推脫不去,聶雲漢心想關平野性子本就內向,與卓應閑不熟,吃了赤心露和黃粱散,那真是有什麽說什麽,或許阿閑也不便在場。
“那行,你要是困了就去睡會兒,要是有新線索,我回來告訴你。”他看著卓應閑躺上床,給他蓋好薄被,又在他額頭吻了吻,才放心離去。
聶雲漢到了關平野房中,並不見望星的身影。
“望星呢?”聶雲漢好奇道,“他平時不都是跟你形影不離麽?”
關平野替他倒水,隨口道:“此處用不著他,我便打發他去休息了。”
“望星對你是一片赤誠之心,在我面前都是誇你待他極好,可我今天一見,你對人呼呼喝喝的,脾氣還挺大。”聶雲漢長兄為父的心思一泛濫,開始嘮叨,“你從小也沒個書童,也沒什麽玩伴,這兩年在棠舟府,我對你也是惦念,怕你太過孤單。望星是你自己挑的,你既然已經接納了他,便對人好些,將來少不得兩人相依為命,別把人欺負跑了。”
聽了這話,關平野唇邊泛起一個譏誚的笑容:“哥,瞧你說的,什麽叫我‘已經接納了他’,他是個下人,又不是我媳婦兒,若是他覺得我對他不好,要去哪兒我也不攔著。”
聶雲漢深深看著他,心中總覺得這個義弟仿佛陌生了許多。
“我與望星就是主仆,沒別的關系。”關平野臉上掛著笑,眼中卻並無笑意,“我心裡在乎的,現在就只剩下哥你一個了。你方才那麽說,是打算有了卓公子,便不再管我了麽?”
聶雲漢笑笑:“當然管,你是我義弟,我還得看著你成家呢,等這事兒辦妥後,回到歸梁府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媒婆給你說親。”
“恐怕沒有媒婆願意接我這單生意。”關平野淡淡道。
“別這麽想,論相貌論人才你沒得挑,你外祖之前在此地也是清白人家,娶妻有何難?”聶雲漢蹙眉道,“別妄自菲薄。”
關平野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與這無關,是我……有口難言罷了。”
一個答案在聶雲漢心中呼之欲出,也令他深深擔憂,突然不敢問出口,便深深沉默了。
好在這時戴雁聲在外面敲門,打破了這尷尬的時刻。
戴雁聲進門後,敏銳地覺察到氣氛不太對,但也沒問,手腳麻利地把藥調好,給關平野喝下,然後讓他去床上躺著。
關平野望著床邊的聶雲漢,話裡有話地再次強調:“哥,想問什麽盡管問,你我之間沒有秘密。”
戴雁聲便起身道:“老聶,平野對你最信任,你的聲音來引導他最合適,我先出去了,他比較容易放松。”
聶雲漢心中微亂,但這既是責任,又是義務,避無可避,隻好點點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