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聶雲漢臉上長了不少胡須,並沒有讓他顯得邋遢, 反而更有男子氣概了。
卓應閑自己卻只是微微冒了些胡茬,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他胡須體毛向來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年時服藥的緣故, 跟聶雲漢相比,自己確實有點——怎麽說呢,就算他倆都不這麽想,但在世人眼中看來, 也是他更適合做“娘子”。
不過一個稱呼罷了,沒必要計較,除非……
他忽然想到那本秘戲圖, 畫上兩個男子,一人呈攻勢, 另一人承歡,莫非承歡的那一方,就是“娘子”?
雖然已經了解兩個男子如何春宵一度, 但他還真沒認真想過自己會扮演什麽角色,現在猛地想到, 登時臉紅心跳起來。
卓應閑閉上眼,打算好好揣摩, 免得真與聶雲漢行周公之禮時自己再度出糗,這一想可了不得,大清早的,身體陡然起了反應。
他與聶雲漢貼得很緊,生怕被對方知道,趕緊把身體向外撤,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頭頂傳來聶雲漢的低笑聲。
卓應閑大窘:“笑什麽!”
“笑某人欲蓋彌彰。”聶雲漢低頭看他羞紅的臉,忍不住捧著狠狠親了一口,“都是男子,怕什麽,看來我不用擔心你的身體。”
“本來就沒什麽好擔心的!”卓應閑推開他坐了起來,無意間看到下面的風景,高興道,“好漂亮的七彩光!”
聶雲漢順著他看的方向望去,見沼澤林間的地面上閃爍著七彩光芒,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把這夜晚如同人間地獄的無常澤映得如同仙界一般。
“真美。”他搭著卓應閑的肩膀,不由地笑了,“能看到這番景致,是個好兆頭,說明我們一定能離開這鬼地方!”
卓應閑看著聶雲漢笑得舒展開來的眉眼,心中卻有些憂心忡忡。
聶雲漢見了吉兆,便也不肯耽擱,急吼吼地拖上木筏就要繼續趕路。
卓應閑見他體力恢復很多,便也沒阻止,而是心神不寧地想著自己什麽時候會毒發,要不要提前把那藥丸吃了。
但他左思右想,覺得沒什麽必要,還是得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吃吧。
眼前看似一片祥和,誰知道這背後是否暗藏殺機呢?
聶雲漢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去牽了他的手:“想什麽呢?”
“哦……沒什麽,就在想,那座山好像就在跟前,什麽時候才能走到呢。”卓應閑漫不經心道,卻感覺聶雲漢的手驟然收緊。
“有人!”聶雲漢低聲道,“別管他們,繼續走,攻其不備。”
兩人此刻正要走出一片樹林,前面是一覽無余的開闊地,一會兒若要真打起來,當真是避無可避。
卓應閑握緊了手裡那根綁著骨刀的木棍,佯裝毫無察覺,跟著聶雲漢向前走,為自己方才的烏鴉嘴感到懊悔。
他們已經走到了開闊地,時刻做好被人偷襲的準備,孰料身後卻傳來喊聲:“聶雲漢?!”
聶雲漢聞聲,與卓應閑齊齊回身,疑惑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四個人,心道這些人居然不偷襲,這是看不起誰呢?
那四人皆是一身短打,手拿長劍,看起來有些眼熟。
卓應閑低聲道:“這幾個……是歸燕門的人?”
“真後悔那日給他們留了活口。”聶雲漢神色陰沉下來,“敢跑到無常澤來追殺我們,也算有種。”
卓應閑向前一步,長棍緊緊握在手裡,冷冷看著對面的人。
聶雲漢扔掉手裡拖著木筏的草繩,將懷中骨刀掏出來,擺好起手式,衝那幾人喝道:“快點吧,我們還得趕路呢。”
領頭的見他倆如此嚴陣以待,帶人走上前來:“你誤會了……”
這人話還沒說完,聶雲漢已聽到破空之聲,以為有暗箭偷襲,誰知他剛要抬手格擋,便見一隻箭射向對面之人,“篤”地一聲,正中心口!
後邊幾個人來不及反應,只聽“嗖”“嗖”“嗖”三聲,三人接連中箭,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聶雲漢先是一怔,隨即興奮地回頭,衝著空中兩個飛翔的人揮手:“我們在這兒!”
卓應閑一時之間有些犯傻,好似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站在原地怔怔的,一動不動。
“好阿閑,我的福星阿閑!”聶雲漢激動地抱住他,“我們得救了!”
禦翅而來的是左橫秋和向羽書,甫一落地,向羽書來不及收好翅,兜著風艱難地跑到聶雲漢和卓應閑跟前,興奮道:“漢哥,閑哥哥,我們來救你們了!你們沒受傷吧?!”
聶雲漢虛點了他一下,大笑:“算你小子有良心!”
左橫秋拉動機簧,將翅收回盒子裡,大步走過來,看到聶雲漢兩人面色還算正常,不由松了口氣:“就知道你們兩人命大!”
卓應閑看到左橫秋和向羽書,驟然腿一軟,趔趄了一下,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強壓著心中洶湧澎湃的情愫,對兩人道:“見到你們,實在是太好了。”
聶雲漢好奇,問左橫秋:“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的?”
左橫秋還沒開口,向羽書便搶著道:“昨夜我們要搬去南梔峰藏身,半路遇見敵襲,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最後留了個活口,審了天快亮才審出來,帶平野哥哥上山安置好,天也亮了,我和左哥就迫不及待出來找你們了。本來還怕不好找,沒想到一來就看見那四個人要對你們下手,乾脆給他們了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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