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卓應閑眉峰一跳:“他都寫過什麽?”
“這半年寫了一本,已經付梓,這裡有留存的一本。”望星說著,便起身到書架上拿了本冊子,放在了聶雲漢和卓應閑中間的小幾上,轉而又去書桌上取了一本拿過來,“這本才寫了一半……”
卓應閑低頭去看那本寫好的,只見封面標題是《酩酊記》,作者名叫“談笑書生”,頓時神色一凜,他見聶雲漢伸手要拿,立刻“啪”地按住冊子封面:“我先看!”
聶雲漢怔了怔,隨即笑道:“好好好,你先看,興致這麽大麽?”
卓應閑趕緊把這本《酩酊記》拿了過來,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想起了書坊那本男子秘戲圖,那上面標記的作者名字叫做“笑談間”,這個名字跟“談笑書生”實在有些瓜田李下,搞不準就是同一個人呢!
也不知這話本小說寫得露不露骨,萬一讓聶雲漢看見了——其實看見了好像也沒什麽所謂,但卓應閑就是莫名有點心虛,而且他還隱隱感覺,方才關平野畫的聶雲漢畫像,那筆法有些熟悉,似乎與那秘戲圖如出一轍。
現在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聶雲漢接過望星遞過來的沒寫完的那本,還沒翻開,便瞅見了卓應閑盯著手裡的書發呆,耳根竟然紅了,於是笑道:“怎麽了?難不成平野寫的這本裡面有什麽傷風敗俗的內容?”
“怎麽會!”望星不容得別人開他家少爺半點玩笑,搶先道,“《酩酊記》寫的是一個人喝酒喝多了,在醉夢中去其他世間歷險的故事,不是那種低俗的小說。”
卓應閑也大致翻了翻,確實沒看到有什麽過分的描寫,便又莫名松了口氣。
聶雲漢打開手中這本未寫完的《一枝香》,隨意看了幾眼,笑了笑:“那本是沒什麽,可這本……嘖嘖,怪香豔的。”
望星一聽,頓時臉紅了:“少、少爺也是成年男子,早就該娶妻生子了,寫這些……無非人之常情,這有什麽。”
“在你眼裡,你家少爺做什麽都有理啊,瞧你護的,我又沒說他不好。”聶雲漢見卓應閑伸手過來想拿這本《一枝香》,立刻把手臂伸遠了不讓他拿到,壞笑地說,“這個不能給你看,太勁爆。”
卓應閑不好強奪,顯得自己多想看似的,訕訕收回手,不服氣地心想:哼,更勁爆的我都看過了!
聶雲漢見望星被自己呲兒了之後不好意思再多話,又問他:“沒寫完的這本,你看過內容?”
望星搖搖頭:“我識字不多,又先天愚鈍,跟少爺學了半年仍是進境緩慢,少爺讓我先把正經詩書念好了再看這些。”
“嗯,他說得對。除此之外,那姓孫的還找過你們麻煩麽?”聶雲漢把話題又引回正路。
“沒有了,可能孫家多行不義必自斃,開春兒沒多久,家裡的生意突然出了問題,孫公子被他爹打發出去疏通關系,就再沒來找過我們麻煩。”望星囁嚅著說,“再遇到他,便是初十那日。那天天氣晴好,我怕他在家裡悶壞了,才勸他多出去走走,不僅去了書坊采買些用品,還去了市集,沒想到,就……”
他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忍不住落下淚來:“都怪我不好……在市集上遇見孫公子,那人對我們多番侮辱,少爺不欲與他多說,帶著我轉頭便走。可他腿腳不便,走不快,孫公子又不肯放過他,一直緊跟著我們喋喋不休。我實在看不過去,便回了幾句嘴,孫公子便叫打手把我們圍住了。”
“我與少爺二人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少爺也不讓我與他們動手,他走到孫公子跟前,與他低聲說了兩句什麽,我見孫公子的臉立刻變了色,又氣又怕,卻還是叫走了手下,臨走時惡狠狠地瞪了少爺一眼,讓他走著瞧。”
“之後少爺便與我返回林園,我問少爺跟他說了什麽,竟把他嚇成那樣,但少爺隻說他扯了幾句謊。少爺不想說,我也不便追問,之後他覺得有些疲累,便要在巷口休息片刻,我想起之前買的東西忘在了市集上,便匆匆趕回去拿,可當我回來,就發現少爺不見了。”
望星垂頭喪氣道:“我在附近找了好一會兒,都沒發現少爺的身影,他不會到處亂跑的,所以我覺得一定出了事,就匆匆返回了林園,按少爺說的,遣散奴仆,躲到了地下。”
卓應閑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你找不到平野,為何不報官?你難道不懷疑這是孫家乾的麽?”
“自然是懷疑的,可是我也沒有證據,即便我跑去孫家要人,他們也不可能承認。”望星無力道,“少爺以前曾經囑咐過我,不管他出了什麽事,都不要報官,只需按照他說的把林園中人遣散,若超過一個月他還沒能返回,便讓我也自行離去,另謀生路。”
聶雲漢深知關平野為何不信任官府,這個說法倒也說得過去,他問望星:“平野有沒有告訴過你,他為什麽裝鐵盾?”
“說過,但隻說是有仇家在外,他腿腳不便又不會功夫,只能用鐵盾來保護林園中人。我見過鐵盾的威力,約莫猜想這仇家應該比孫家厲害多了。”
卓應閑問道:“你覺得此次平野出事,是跟這仇家有關,還是跟孫家有關?”
望星為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聶雲漢,遲疑道:“這……我不敢妄自揣測,但畢竟那仇家我沒見過,可孫公子對少爺記恨在心,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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