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應閑聽完他的話,突然笑了:“你說這某甲和某乙的人會不會撞上?他們是否知道対方在做手腳,以及,哈沁是否清楚自己的兩個同盟都在搞事?若是他們三方人手狹路相逢,我們能不能從中漁翁得利?”
聶雲漢勾了勾唇角:“我想他們還不至於如此愚笨,但這確實也是我們從中尋找線索的機會。走吧,趁剛入夜,我們先去平野平日裡可能會去的地方打探打探。”
在船上時,聶雲漢便叫卓應閑仿造了幾塊捕快令牌,便於在歸梁府內打聽情況,於是他們便冒充歸梁府的捕快,去了林園附近的書坊。
現在已經戌時末,書坊正在打烊,有幾人正往外窗上掛遮擋的木板。
其中一個機靈的看見聶雲漢和卓應閑走來,連忙迎了上去:“兩位客官,小店今天打烊了,明日再來吧。”
聶雲漢掏出捕快令牌一亮:“府衙的,正在查案,想跟你們打聽點情況。”
“喲,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兩位官爺,快請進!”這人趕緊把他兩人讓進了書坊裡。
這間書坊不小,裡外好幾間,書架林立,分門別類放著許多書籍,卓應閑環視一周,看見角落幾排架子上標著“話本”,好奇心便浮了起來,向那處踱去。
聶雲漢那領頭夥計把所有人手都找來,大約有七八人,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老板在麽?”聶雲漢問道。
領頭夥計為難道:“老板正巧出城……”
“無妨。現在只是循例問問,你們無需緊張。”聶雲漢一眼掃過面前這些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沒見過什麽世面,見到捕快這樣沒品級的小吏,也有些瑟瑟發抖。
人都被聶雲漢喚了去,卓應閑一人在書架處流連,便隨意拿起架子上的話本翻閱,聽聶雲漢問話。
“住在林園的關平野,你們是否認識?”聶雲漢望著面前這些夥計問道。
有幾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茫然,搖了搖頭。
領頭夥計陪著笑說:“他們幾個人是剛來的,不熟,關少爺我認識,原本定期會到店裡來采買,後來我見他腿腳不方便,沒事兒就會幫他把需要的筆墨紙硯和一些書籍送去林園。”
“哦,前陣子來的那個瘸子就是他呀?”其中一個少年突然道。
領頭夥計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年自知失言,不該這麽稱呼顧客,訕訕低下頭。
聶雲漢便問領頭夥計:“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最近店裡有些忙,我也四處跑腿,沒顧上給關少爺送,最後一次送書去林園已經是二月份的事兒了。”領頭夥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向剛才失言的那個少年,“小六,你說見過關少爺,是哪天還記得嗎?”
那個叫小六的少年想了想:“就前兩天,應該是初十那日。”
聶雲漢點點頭:“那天他一個人來的?”
“不是,帶了一個書童。”
“書童?什麽模樣?”
“大約十五六歲,個子與關少爺差不多高,看起來挺壯實的,話不多,讓幹什麽就幹什麽,看起來關少爺待他也不錯,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從不呼呼喝喝,主仆關系挺不錯的。”
聶雲漢又問:“他們提到過之後還會去哪兒嗎?”
“這個……”小六撓了撓頭,“哦!我想起來了,他們說要到集市上逛逛,那書童還說,‘少爺整日悶在園子裡,是得多出去走動走動’。”
卓應閑聽著他們対話,翻了好幾本話本,覺得故事都很吸引人,想買了帶走,但礙於現在正假扮捕快,不好這麽做,便戀戀不舍地放下。
他走到最角落的書架,看到上面擺了琳琅滿目的畫冊,尤其最底下一層封皮最為特別,是藍色的,畫著淡雅的花紋,在一排花花綠綠的冊子裡十分引人注目,於是他便蹲下拿起那個冊子打開看。
才看了一眼,卓應閑的臉“騰”地紅了,像被咬了手似地把畫冊往回一扔,立刻站起身來。
他無意識地摳著書架,聽著外邊聶雲漢問話的聲音,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著——那本畫冊是秘戲圖,且畫的是男子與男子的做法!
卓應閑覺得自己應該迅速離開這裡,但腳下莫名生了根,一步也邁不動。
他站在旁邊冷靜了好一會兒,聽外面聶雲漢一句句問得相當細致,也沒人察覺自己在這兒,於是便鬼使神差地再次蹲了下去,做賊一般拿起那本畫冊,好奇地再次打開。
這本畫冊的作者應該是名丹青聖手,或者說相當有經驗,總之裡面的圖畫得那叫一個線條流暢,各種姿態栩栩如生,連畫中小人兒的神態都畫得十分鮮活,那盡情歡愉的模樣實在令看客面紅耳赤。
除了人物和姿勢畫得千奇百怪十分靈動之外,場景也毫無重複,床榻、院中、樹下、山野、溫泉……各種景色皆被畫手囊括其中,寥寥數筆就能將情境烘托至極致,景與人完美契合,相互作用,那快意之情簡直躍然紙上。
卓應閑第一次看到這種秘戲圖,除了羞恥之外,更多的是好奇。這本圖冊可算是彌補了他在認知方面的缺憾,雖然看得掌心發汗、血液奔湧,但腦中的興奮多過於欲念。
時間倉促,他只能迅速翻閱,並且盡可能把一些畫面印在腦中,心裡想著下次再與聶雲漢親近時,必然就不會再任対方擺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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