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凌青壁的聲音:“大哥?!老三!是我!”
孔曇聽見這聲音,便拉著韓汀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潛去。
聶雲漢牽著卓應閑的手,緊跟其後。
哈沁一個人默默跟在後面,警惕地與他們保持距離。
凌青壁衝在前頭,“撲通”一聲跳進來,手裡拿著赤蚺的火折子,另一隻手拎著繩子,飛快地往這邊遊。
這一段水中被灌了大量泥沙,簡直成了泥潭,將火折子的光擋去了大半,隻隱隱露出一點光影。
他遊了一段,那些泥沙才逐漸沉澱下去,視野終於清晰了一些,便看見了迎面遊來的孔曇和韓汀,趕緊把繩子扔給他們。
幸好水流是往自己這方向來的,孔曇一隻手拉著韓汀,一手扒拉著水抓過那截繩子,迅速回身纏在了韓汀的腰上,然後抓著繩子中段,衝凌青壁打手勢,讓他往回走。
凌青壁會意,立刻掉頭,帶著孔曇和韓汀這一串往方才炸開的口子遊去。
向羽書在凌青壁之後入水,此刻矮身從他們身下遊過,把繩子順水丟給了聶雲漢,看著他抓住繩頭,便學著凌青壁的樣子,迅速掉頭往回遊。
聶雲漢讓卓應閑抓住繩子中段,遊在前面,自己則抓住繩子末端,緊跟在後。
往前遊了沒多久,就看見方才他們待了許久的井道上壁此刻已經被撕開了一條大約一丈長的口子,熹微的天光從口子裡照了進來,雖然只是朦朦朧朧的白光,卻已給人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希望。
凌青壁遊得快,已經爬了上去,然後轉身將韓汀和孔曇往上拉,旁邊他們的護衛也伸出好幾隻手,七手八腳地把他們幾個拽了上去。
破口那處,戴雁聲、左橫秋和萬裡風都伏在一邊,緊張地往下看著。
“老聶!阿閑!你們沒事吧?!”萬裡風看見向羽書冒了頭,大聲喊道。
聶雲漢和卓應閑浮出水面,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然後衝他們揮手微笑。
“沒事了!”聶雲漢托了一把上邊的向羽書,上邊左橫秋伸手一拉,將少年拉了上去。
向羽書爬到坑邊上,立刻轉過身來衝聶雲漢伸出手,興奮道:“漢哥,把手給我!”
聶雲漢接著托了托身邊的卓應閑:“阿閑,你先上。”
“什麽你先他先的!”左橫秋也伸出手,“當我們赤蚺沒人了麽?一起!”
戴雁聲用肩膀把左橫秋擠到一邊:“搶什麽搶,你身上又沒綁繩子,小心掉下去。老聶,抓我的手。”
“你倆故意整我是吧?”聶雲漢笑罵道,“上去再跟你們算帳。”
然而就當聶雲漢和卓應閑同時伸出手去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突然都聽見了“咣”地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接著便是“咣”、“咣”、“咣”、“咣”……
巨響連綿不絕,這一側的礦坑劇烈地震動起來。
戴雁聲驚恐大喊:“不好,段展眉動手了!快把他們拉上來!”
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底部的礦井突地往下塌陷,水位線也跟著下移,承托著聶雲漢和卓應閑的浮力忽然消失,兩人在下墜前本能向上夠,卻隻與戴雁聲和向羽書的手指擦了個邊兒,生生錯了過去!
左橫秋失聲喊道:“老聶!”
聶雲漢和卓應閑來不及驚恐,兩人不約而同地再去抓方才剛剛放開的繩子,可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誰都沒能抓住,再去摳石壁,卻無處可抓,還被碎石劃破了手,只在石壁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血痕。
倉皇間,聶雲漢下意識地抓緊了身邊卓應閑的手腕。
兩人就這麽齊齊地往下墜去!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掉進渾水和泥土混合的黑洞中,向羽書哭出了眼淚,叫聲岔了音:“漢哥!閑哥哥!”
左橫秋簡直快要瘋了,他不顧自己腰上沒綁繩子,奮力向下探身,幸好萬裡風一把抓住他的腰帶,要不然他也會被震得跌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戴雁聲瞥見了一旁放著的裝備包,在大地的震顫下,他迅速爬過去,一把抓過那個大包,衝聶雲漢的方向扔了下去,大喊道:“漢哥,抓住裝備!”
聶雲漢聽見了他的聲音,但是他此刻已經和卓應閑被裹挾到了泥巴裡,被水流衝得七葷八素,打著轉兒往下掉。
最後一刹,他目光瞥見了裂口最邊緣的一個角落裡,哈沁狼狽地爬了上去。
真是可笑啊。
被黑暗吞沒之前,聶雲漢無可奈何地想。
、
想必是段展眉在這側廢棄礦井的最底端埋了一排開山雷,此刻這些雷全部被爆掉,這一側的礦坑全部塌陷下去。
伴著透上來的地下水,此處整個狀態宛如山體滑坡,礦坑上緣也十分不穩定,那部分岩石搖搖晃晃,似乎也有塌陷的意思。
凌青壁叫人護著孔曇和韓汀迅速往外圍撤,他帶著剩下的人過來拉扯著左橫秋和向羽書。
“別動我!我綁了繩子,可以下去救漢哥和閑哥哥!”向羽書掙扎著不肯退。
凌青壁大手一揮,命令手下:“拽走!”
幾個護衛拉著繩子,一起使勁兒,就把向羽書從坑邊拖走了。
萬裡風還好,有戴雁聲扯著她的胳膊拚命往後拉,左橫秋可不甘心呐,趴在坑邊往下看著,眼眶發酸,嘴裡喃喃地念叨:“就差那麽一點,就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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