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將三人引至一處院落,因瓊花觀與合歡宮關系親密,這間院落就是專門給合歡宮貴客居住的,剛好離白複玉的院落也不遠。
院落別致奢麗,修建有一池地熱溫泉,水霧嫋嫋,泉水中加了靈藥,彌漫出一股淡淡的藥香。
“三位道友可要住在一處?”少女問。
“那是自然。”
桃卿被宿雲涯攬了一路後腰,還不忘黏黏糊糊地牽著裴之渙的手,眨眼說道:“我可離不開他們。”
少女莞爾,沒有再說什麽,行禮後便轉身離去了。
她走後,宿雲涯在院中設下結界,桃卿趁機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放開裴之渙的手,心道那姑娘怕不是已經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了,誰叫他傷了她師姐的心呢。
“方才多謝裴道友出手相護,我對你多有冒犯,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桃卿愧疚地給裴之渙遞出一方帕子,覺得人家都被自己玷汙了:“你快擦一擦。”
裴之渙親吻他的指尖是他們設計好的一環,因為裴之渙性子冷淡,又不慣說謊,怎麽看都不像是桃卿的雙修道侶,於是他們就定了這樣一個動作,故意在人前親昵一番。
被他親吻指尖時,桃卿的手都是抖的,但裴之渙的手掌很溫暖,也很有力,牢牢地握住他的手指,沒有絲毫顫動。
帕子遞出一半,桃卿忽然意識到不妥,自己的東西怎麽能給裴之渙用呢。
他縮回手:“我多事了,裴道友自己有帕子吧,應當不需要我的了。”
“……”裴之渙正要抬起的手又輕放回去,搖頭道,“無礙的。”
他想接過桃卿的手帕並不是為了擦拭,只是桃卿難得沒有躲著他,他不想回絕他的任何親近,僅此而已。
可他很快又將這個機會收回去了,不讓他靠近。
他就這麽令他生厭嗎?
裴之渙知曉自己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甚至厭惡他、將他視為眼中釘的人不在少數,他素來是不在意的。
他有師尊雲河老祖,也有衡常這樣的至交好友,世人的目光於他而言已無關緊要,但他偏偏不希望桃卿討厭自己。
裴之渙難得生出幾分迷茫之感,他自小在冷宮中長大,除了早逝的母后,沒人教導過他該如何與人相處,更遑論討人歡心,他不知自己該如何做才能讓桃卿不疏遠他。
他輕觸自己的唇,仿佛還殘存著桃卿指尖上的溫熱,一直流淌到他的心田,卻又很快散去,一點點變冷寂了。
裴之渙低著頭沉默不語,他本就少言寡語,便是這樣也顯不出什麽,但宿雲涯還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
桃卿收起帕子,取出傳音符與師兄白複玉聯系,白複玉就在不遠的院落,接到傳音後很快趕了過來。
進門後,他與三人打招呼:“衡常道友,裴道友。”他目光最後落在桃卿身上,微微一頓,才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卿卿。”
裴宿二人向他見禮,桃卿則黏上去與師兄說話,白複玉聽了一會,笑著抬扇輕敲他的腦袋,和他們說起了正事。
“一會我帶卿卿拜訪華寧真人,與她共商顧師叔生辰宴之事,到時我會想辦法托她請清風與玉素二真人出關。”
白複玉道:“我想應當會在觀中辦一場宴飲,到時兩位道君便可隨卿卿共赴此宴,以素蓮鏡追查曲無佑下落。”
“多謝白真人。”宿雲涯抬手行禮。
“衡常道友不必客氣,倒是我應當感謝你救下我師弟。”白複玉微微一笑,“卿卿隨我來吧,華寧真人聽聞你來,與我說帶你去見她。”
桃卿點點頭,看向裴之渙兩人:“那你們……”
“我和清玄就留在這裡探查情況。”
宿雲涯一笑,指著溫泉說:“溫泉水脈是相連的,我打算在水中布下陣法,探查瓊花觀的靈力流動,也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好主意。”白複玉聞言頷首,“若二位道友需取用任何寶材,盡管與我言說。”
“多謝真人。”
師兄弟兩人離開了,院中只剩下裴之渙和宿雲涯兩人。
裴之渙脫下雪白的道袍,準備入水幫宿雲涯布置陣法,但宿雲涯沒有動,抱臂打量他片刻,開口問道:“你不開心了?”
“你指的是?”
裴之渙不解其意,宿雲涯說:“方才桃桃收回手帕的時候,我看出來了,你本想接下來的。”
裴之渙動作稍頓:“是。”
“你想要他的帕子?”
“不,我……”面對相識已久的好友,裴之渙終於說了實話,“桃前輩很討厭我,總是躲我,但我不想被他疏遠。”
“討厭?”宿雲涯失笑,“你怎麽會覺得他討厭你?”
“不是嗎?”裴之渙道。
他想,若是桃前輩想與誰交好,定會與那人十分親近,便如他待衡常與白真人。
“桃桃討厭你的話就不會對你這麽客氣了。”宿雲涯搖搖頭,“而是一定會用盡手段整治你。”
他此言令裴之渙想起了他與桃卿在心池洞天初見那夜,的確,當時桃卿對他很不客氣,幫他解毒卻還要作弄他、故意氣他,看到他越生氣,他就越高興。
宿雲涯輕笑一聲:“我和你提過,我結識桃桃也是因為他救了我。當年我出師門任務,佯裝成煉氣修士,途中數隻魔頭將我圍住,桃桃出手相助,我和他就這麽結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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