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最大的天雷距離裴之渙已近在咫尺,光是裹挾而至的狂風就輕易地將青蓮撕裂了,任誰都能看出這天雷極不正常,否則怎會齊齊落下,定是莫不臣預先就在雷劫中做了手腳。
與此同時,極天之處,六道輪回神國之內。
莫不臣睜開琉璃般的雙眼,已經感應到了渡劫天雷的發動,也知道正在破境渡劫的修士就是裴之渙。
兩百多年前,他和裴之渙的未來照影發生了驚天一戰,是他敗落了,而兩百多年後,裴之渙又一次對他產生了威脅,若是他渡劫成功,他們便會再度決戰。
如果是最尋常的雷劫,威力也至多就是前六道天雷的水準,即便裴之渙修魔聖之道,雷劫更難,也不過就是第六道天雷的一倍有余而已,對裴之渙這樣的絕世天才根本構不成絲毫威脅,隻憑本命法寶就足以渡過了。
但他在雷劫中埋下了殺招,使天雷產生異變,難度足足提升了十數倍,而且根據他的感應,裴之渙的雷劫之難竟然還要遠遠超出他的布局,卻不知當中出現了什麽變故。
莫不臣略一思索,直覺認為和清玄仙尊有關,他出手改變了未來,為天道所不容,天道的報應便落在了裴之渙的身上,極大地加劇了雷劫的難度。
對於莫不臣而言,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消息,一旦裴之渙於雷劫中身殞,五百年內就再無人能破境渡劫,到那時他至少可以恢復三成的法力,再出關殺死所有大乘修士,天下就又會回到他的股掌之間了。
只要重新掌控了這個世界,桃卿就是他的了,哪怕桃卿不愛他也沒關系,他愛桃卿就足夠了,他甚至可以不求桃卿愛他。
莫不臣撫摸著自己顫動的心臟,脆弱和痛楚在他的眉眼間一閃而過,便已恢復成了原本的古井無波。
他沉吟片刻,抬手一揮,神國大門立時敞開一條縫隙,以便他觀望裴之渙渡雷劫。
憑他目前的狀態,這場蘊含著天罰的雷劫他已無法插手,只能旁觀,而倘若裴之渙當真能順利渡劫,他們兩個就會即刻開戰,為了應對這場大戰,他唯有粉碎神國,吸收其中蘊含的神力,才能恢復到巔峰狀態和裴之渙一戰。
所以對於他來說,這同樣是破釜沉舟的一戰,一旦落敗,就唯有一死,因而他將神國降臨下來,以親眼見證裴之渙渡劫的結果。
極天之上,神國的大門中放出霞光萬道,華彩耀目,莊嚴聖潔,斑斕絢爛的彩霞映照著天際,與下方黑雲籠罩、紫紅雷光的翻滾交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三道天雷聲勢駭人地劈向了裴之渙,在它們逼近的同時,裴之渙也感應到了冥冥中的天道。
天道向他專遞意念,懲戒他並非它的本意,然而清玄仙尊出手重傷莫不臣,改變了無數人的未來,陰陽兩氣失衡,整座世界都有崩塌的危險,天道別無選擇,只有向裴之渙降下天罰才能平息這場浩劫。
了解到自己的雷劫為何竟如此凶險後,裴之渙的心境依然澄澈空明,既無愁怨也無悔恨,用處清玄仙尊傳授他的神術,將天下億萬人的願力釋放了出來。
無數的願力匯聚在同一片天空下,宛如光輝璀璨的星河,也似是高升於空中的無數孔明燈,色彩斑斕,絢爛壯麗,漫長得無邊無際,散發出了柔和溫暖的光輝。
每一個願力光點都代表著一個生命對於生的渴望、代表著這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盡管它們每個都很渺小,如枝葉上的朝露,但匯聚在一處,便是溪水,便是大江大河,便是寬廣無邊的海洋,蘊含著不容忽視的強大力量。
天罰可以懲戒裴之渙一人,卻不能抹殺普天之下的億萬生靈,他們無一不希望裴之渙可以活下去,因為只有他活著,他們才能有生的希望,這個世界才能延續下去。
這是天下之人共同的心願。
三道雷劫與海洋般宏偉廣袤的願力光點相撞,霎時間風激電駭,掀起暴烈的狂風,純淨的白光瞬息流淌開來,將所有人的視線映照得只剩下了一片純白。
轟——
撞擊所形成的巨響驚天動地,音浪翻騰,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無法聽見任何聲音。
好在這種既看不到也聽不見的狀態維持得並不久,尤其是高階修士,隻用了一兩息時間就恢復了聽覺和視。
他們再抬頭時,就訝然地發現原本紫紅交錯的天雷被願力淨化成了銀白色,哪怕三道同時落在裴之渙的身上也不痛不癢,本該最凶暴的雷劫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地渡過了。
雷雲漸漸散去,露出雲後的太陽,正值旭日初升,一輪紅日放出萬丈光華。
無數靈氣自裴之渙身邊噴薄而出,化成散落的花朵,芳香馥鬱,耳畔隱約有仙樂縹緲響起,乃是天道恭賀他渡過了天劫,如今已是渡劫仙君之身。
大地的每一處角落皆為之震顫沸騰,歡呼慶賀之聲經久不息,響徹雲霄,桃卿也激動得紅了眼眶,徹底放松下來,竟直接站不住了,一頭栽進了樂正蘭漪的懷裡。
“成功了,之渙他真的成功了,現在他已經是渡劫修士了……”
桃卿抱住樂正蘭漪,聲音裡充滿了哽咽,與他一起共享喜悅。
樂正蘭漪回抱住他,心情也相當不賴,尤其是能擁抱桃卿,就比發生什麽好事都更讓他高興。
他抱了桃卿一會,被他們擠在中間的幼兔蘇醒過來,發出不滿的叫聲,「吭哧吭哧」地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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