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靜靜落地。
看好戲的明夜堂,曾為了誅邪盟而獨立門戶、如今卻沒有主動出面爭取誅邪盟盟主之位的雲門館,還有自在悠閑、毫不緊張的欒秋。
三者相加,李舒只能想到一個答案:這場誅邪大會,根本不是為了選出什麽盟主。它是專為苦煉門門主英則設計的陷阱。
三個門派早已經暗中有了聯絡。而他一直呆在浩意山莊,竟然毫無察覺。
一旦察覺危險,逃命的本能立刻控制了李舒的身心。
江湖人紛紛靠近那頭牛,打算合力把它拉出明夜堂。李舒混入人群之中,順手拿過白歡喜手中玉笛。
使足了力氣,李舒狠狠把玉笛往耕牛臀部打去!
耕牛痛呼,忽然立起前蹄,重重朝身前的謝長春踏下。
玉笛應聲而碎。白歡喜呆在當場,那是他最珍愛的笛子。
李舒躲在人群裡捏著嗓子喊:“牛又瘋啦!走吧!逃命要緊!”
作者有話要說:
白歡喜:你怎麽賠?
李舒:是牛屁股主動撞到我手上。找牛去。
白歡喜(心中):鯊了你。
第17章 誅邪大會(5)
江湖人紛紛離開明夜堂,一時間,整條街上都是狼狽人群。一些身手好的仍舊衣衫整潔、從容自在,功夫不濟的,逃跑中雙腳已不知被人踩了多少下。
李舒和於笙、商歌帶著孩子們離開,白歡喜趁亂撿起玉笛碎片,欲哭無淚:“這東西……我找了整整三年!想雕出一根笛子,所需要的玉髓……”
“啊喲,被牛蹄子踩碎了?”李舒大聲說,“白大俠,你的玉笛這麽不經踩?”
許多人聞聲看過來,白歡喜又想發脾氣,又不敢發脾氣,咬牙擠出一句話:“你得給我個說法。”
兩人推推搡搡,商歌湊到於笙身邊低聲問:“還帥嗎?”
於笙漠然搖頭。
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唯有雲門館的金滿空、謝長春,欒家的欒蒼水和浩意山莊欒秋仍在場中。李舒和白歡喜鬥嘴歸鬥嘴,一顆心卻越來越沉。
白歡喜說得對,他松懈了。
他以為自己和浩意山莊的人熟悉,以為欒秋曾跟自己交心、把明夜堂設計引出英則的計劃說漏嘴,就等於他們會把所有的事情跟自己說。但欒秋沒有。他決心要當誅邪盟盟主,決心把曲天陽未竟之事繼續下去,就不會稀裡糊塗。
李舒暗歎自己太過大意。欒秋和他之間是有些什麽不清不楚,誰也沒說破,誰也辨不清楚。這一點兒混沌的心意,是不可能讓欒秋徹底對他敞開心懷的。
他想起欒蒼水來拜訪的時候,欒秋曾跟欒家人密談很久。當時他只顧著跟欒蒼水大眼瞪小眼,竟是完全沒察覺。
欒家人是來傳話的,代替雲門館和明夜堂,向浩意山莊傳達訊息。這事情只有欒秋知道,李舒懷疑,就連於笙和曲洱也沒那個榮幸,從自家二師兄口中得知詳情。
想得越多,李舒面色就越陰沉。他終於再也喜悅不起來了。
欒秋變成了必須提防的危險人物。
直到明夜堂的人出門遣散眾人,夜星漸漸升起,欒秋才出現。
牛早已製服,正在地上呼呼大睡。騎牛少年靠在它身邊就著茶水吃大餅。圍觀的江湖人散得差不多了,紛紛轉告:先回去休息,明夜堂有消息會通知我們。
卓不煩和渺渺撿了幾顆金珠,珍而重之,小心用衣袖擦乾淨。於笙拿在手裡一顛,重量不對:“金包鐵,都是假貨啊。”
眾人哂笑:金滿空再怎麽有錢,也不可能用純金珠子和人打架。何況金軟鐵硬,要真做成暗器,金珠威力遠遠不夠。但卓不煩仍舊很珍重:“我、我沒見過這麽、這麽好看的,珠、珠子。”
欒秋走到他們面前:“別撿了,回家吧。”
曲洱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話:“你怎麽在裡頭呆了這麽久?”
“有些事情。”欒秋說,“周圍人多口雜,回家再說。”
曲渺渺和卓不煩走得慢,回到山莊,已經是深夜了。曲洱讓卓不煩在山莊過夜,正說著話,推開門時裡頭湧出吵鬧之聲。
金滿空和欒蒼水吵得不可開交,一個質問為何畫白歡喜和於笙偏偏不畫他,一個冷笑反駁“誰要買敗將的畫”。謝長春在院中掃地。見主人家回來,他抬手打了個招呼。
除欒秋外,所有人驚呆在門口。是於笙先反應過來,怒道:“欒秋!你原諒這個叛徒了?”
“沒有。”欒秋走向院中,“只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暫且合作罷了。”
欒蒼水搖著扇子:“要不是爹爹叮囑,我才不會過來。”
金滿空滿臉堆笑,對於笙說:“師姐,別生氣,今天多有得罪。但我們把場子攪得越亂,我們想找的人就越容易露出馬腳。多謝這位白少俠,雖不知情,但也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他一掃之前在擂台上的囂張之氣,和白歡喜客客氣氣地拱手作揖。
於笙卻始終沒給任何好臉色,只看著欒秋:“你怎麽解釋?”
“到正堂去。”欒秋示意。
眾人走了幾步,欒秋忽然停下,回頭看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