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局的人越來越多了。
歐陽大歌從震愕中回過神,立刻加入韋問星陣營,大著嗓門嚷嚷:“我瞧這事兒從頭到尾,跟浩意山莊就沒任何關系!欒秋也好,浩意山莊也好,有情無情都好,都是冤大頭。如果浩意山莊和苦煉門勾結,為什麽這英則進了山莊這麽久,受傷的只有曲渺渺和卓不煩?”
許多人當日都見到卓不煩慘狀,不住附和:“沒錯,沒錯!”
喜鵲山莊三兄弟已經從地上爬起,冷笑反駁:“歐陽閣主這話說的……苦煉門門主心狠手辣,那兩個孩子稚氣天真,說不定看破了他和師兄師姐的勾結,不肯沆瀣一氣,才遭毒手!”
欒蒼水又要上前打耳光,不料立刻被欒家人拉住,不讓他摻和這個亂局。
“照你們的意思,今日之事浩意山莊清清白白,都是雲門館惡意誣陷?”三兄弟的聲音一個比一個高,“雲門館才是大瑀江湖的惡人?”
歐陽大歌氣得臉白:“我沒這麽說。你們亂抬什麽杠!”
“口口聲聲說浩意山莊無辜,明擺著就是說雲門館不對。收留苦煉門門主幾個月還能叫無辜,那乾脆連英則也清白無辜算了!”二哥擦乾鼻下新血,說得越發來勁,“雲門館這樣的江湖大幫派,難道還會沒事給浩意山莊潑汙水?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看浩意山莊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哦!你說了!”嶽蓮樓忽然蹦上台子,拍著手大笑,“好你個喜鵲山莊,你竟然說雲門館是臭蒼蠅!”
“我、我沒說臭……我沒……我不是這個意思!”二哥一看曲青君臉色,立刻結巴了。
人群中接連冒出聲音,一個接一個的陰陽怪氣:“狗仗人勢,還反過頭騎到主人頭上了。喜鵲山莊是什麽東西,竟然敢說雲門館是蒼蠅。”“估計早就看雲門館不順眼了,裝作幫腔,實則暗藏禍心……”
三兄弟面色漲紅:“明夜堂!你們說什麽!”
嶽蓮樓一出現,曲青君就知道事情不妙。
本來一切對雲門館有利,轉瞬便成了一團亂局。台下吵吵嚷嚷,已沒多少人在意英則和浩意山莊的關系,反正欒秋已經坦然承認。
江湖中眾人圍觀的是罵人不見血的明夜堂,還有與雲門館弟子相互爭執的喜鵲三兄弟。
她又是生氣,又是懊惱。李舒愣愣站在台上,表情十分古怪,目光落在牆頭那灰白頭髮的少年人身上。曲青君不認得那少年,但隱隱猜中那是苦煉門門徒。她正要說話,人群中忽然響起沈燈的聲音。
“英則和苦煉門的事情大家都聽明白了。”沈燈隻當身後擾攘的“怎麽就明白了?還沒說清楚”等等吵嚷之聲如無物,仰頭看向曲青君,“明夜堂倒是有一件事想請教曲館主。”
他亮出一遝紙,抬手一灑。寫滿字的紙飄搖散落全場,有兩張蒙在白歡喜臉上。他抓下來一看,對千江說:“是仙門那胖子的事兒。”
千江目光閃動:“這才是重頭,做好救人準備!”
從慧光長舍救出來的孩子們說出了他們所知的一切。
江湖中人原本只知道雲門館弟子金滿空死在仙門,是被苦煉門的人殺死的,便以為苦煉門這次找上的是雲門館而非浩意山莊。
但細看紙上的供述,人人臉色生變。
“除了這些供述,另外還有別的證據。”沈燈看向欒秋,“當日在仙門,多得浩意山莊欒秋欒少俠協助,明夜堂才能順利從慧光長舍救出孩子們。欒秋少俠親證,那些被金滿空用於練功的孩子身上,全都有‘神光訣’的一二重內力。”
曲青君微微一笑。明夜堂不讓官府摻和,說江湖事江湖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
沈燈與她是多年好友,但她很清楚,沈燈絕不會在大是大非上姑息自己。
“我不知道這件事。”曲青君說,“金滿空是我雲門館成立後才招收的弟子,原本在別的門派有過功底,他修煉‘神光訣’確實進展緩慢,但我絕對想不到……”
“你知道的。”
一直沉默的謝長春忽然在李舒身邊開口。
“金滿空跟我說過,你教過他怎麽用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大的收益,哪怕那可能是損人利己的法子。”
李舒、千江和白歡喜心中同時掠過驚詫。
曲青君究竟為什麽會曉得這種邪門辦法?她不僅曉得,而且熟悉到可以教會金滿空操作。
李舒不禁望向曲青君。他懷疑過很多次曲青君和苦煉門的關系。
人群因謝長春的話嘩然震愕,一時間場中亂聲迭起。
這吵嚷的聲音令鶴長老頭疼萬分。他舉目四望,密密麻麻的人群裡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女孩與“妹妹”年紀相仿。
被太陽烤得渾身熱辣,他再也忍受不住,站起身大吼:“嶽蓮樓!你騙我!”
嶽蓮樓差點忘了這個瘋子,忙竄到李舒身邊,抬手指向曲青君:“是她!是這個惡人抓走了‘妹妹’!”
曲青君後撤兩步,手握劍柄。那灰白色頭髮的少年人如一頭黑豹,高高躍起,瞬間來到她面前。他亮出漆黑如墨的十指,狠狠在曲青君臉上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