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那邊大村莊取水處,一直走到這裡來,算下來路程約有一百裡左右,怎麽說應該也有個莊子了。水還夠喝大半天,幾人喝了一點,繼續走著。
烈日當空,他們這群人漸漸超越了一些老弱病殘,走到了中間部位。前面挨個傳來話,路雲跑前幾步,回來道:“領頭的說前面能看到有人居住了。”
他們領頭的是隔壁村的一位裡正的兒子,讀過幾年書,認字,有些威信。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這個消息接連傳下去,許多人都興奮起來。
有人住就代表有水能夠湊一點吃的,最不濟也許能啃個青草,尋人打聽打聽情況。
周郡一隻手抱住了路拾,另一隻手緊緊拉住了周嬌,目光朝前,帶了期盼之色。
作者有話要說:
[1]天地聾,日月瞽,
人間亢旱不為雨。山河憔悴草木枯,
天上快活人訴苦。待吾騎鶴下扶桑,
叱起倦龍與一斧。——《祈雨歌》宋代白玉蟾
第4章 村莊
眾人滿心喜悅地踏進去,卻迎來了失望。
這個村子人去樓空,沒有一絲人煙,當然也沒有留下能給人果腹的東西,一乾二淨什麽都沒有。
一行人失望極了,坐在那也動彈不得。
勞累、疲憊、饑餓和困乏讓他們失了生氣,麻木地躺著,等著死亡。
路雲跑得快,把村子轉過來了完了,回來道:“哥,真的沒人,你說這些人都上哪去了?”
“跑了。”周郡淡淡的,聲音也有氣無力。
他靠在一處土牆,“他們是有規模的出逃,估計是得到某種消息,全村遷徙,把能帶走的幾乎都帶走了。是不是每家每戶都空空落落的,除了一些架子床大家具帶不走之類的,你們看到有剩下的東西嗎?”
周嬌抱著路拾,路拾餓得也哭不出來了,閉著眼睛,懨懨的。
路雲恍然大悟,“我說怎麽連口水缸都找不到呢。”
他瘦的顴骨突出,但精神頭一直比周嬌好多了,聞言又道:“那邊井水還能用,王大叔在安排壯勞力打水,哥,我去看看能不能討點水來。”
周郡聞言爬起來,“你們待在這,別亂動,我去。”他害怕那井水不能喝,要是有人投井了,這水可就變質了。
不過轉念一想,不喝也是死,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渠道之後發現許多人已經爭先恐後的喝了起來,井水管夠,這讓眾人好受一些。
紛紛都喝飽了,領頭人道今晚就在這休息。
周駿拿出水壺讓幾個人都喝上了水,肚子滿滿的,雖然舒服但仍舊不頂餓,跑了兩趟廁所肚子就空了,特別是路拾臉頰凹下去,還是哼哼唧唧的。
周駿歎口氣,“沒奶喝,這孩子……”活不了幾天,後面的話他不忍心說下去。
路雲前前後後找了許久,也沒有見到一個婦人有奶水可以喂路拾一口。
想也是,這年頭老弱病殘都是容易熬不住的,現在哪有那機會呢。
周嬌不忍心,一會兒就喂他點水,路拾餓得哭都哭不出來,幾人看了心裡難受。
“要不,我割點血。”
“路雲,閉嘴!”周郡呵斥他,他眼睛一瞪,很嚴厲,“你和周嬌都不許這樣做。當初我們帶著他就說好了,生死有命。”倒不是他心狠,而是實在沒辦法,而且對這個孩子的感情肯定沒有對路雲和周嬌深厚。
村子裡房子多,雖然破破爛爛也能擋點太陽,有點陰涼。
周郡幾人選了一間土屋,幾人勉強收拾出一片乾淨的地方,相互依偎著,躺下。
周郡半夜裡餓醒了,胃部火燒,燒心撓肺,痛苦不可能,他翻了個身。一抬頭見路雲懷裡的小嬰兒睜著大眼睛,眼珠一動也不動的,小嘴張著。周郡趕緊伸出手試了試他的呼吸,還有呼吸。他心下松了一口氣,還活著。
外面的月光皎潔偶爾透過縫隙傳到土屋內,路雲和周嬌睡得不安慰,均皺著眉頭。他抱起路拾,路拾打了個哈欠,懵懂的眼睛動了動,接著又盯著一個地方不動了。
周郡見他的視線是盯著土屋房頂,抬頭看,屋頂上只有橫梁,蜘蛛網遍布,灰塵滿滿,透著黑。
路拾卻隻盯著那個地方,黑色瞳孔裡也倒影著屋頂上的橫梁。周郡心中一動,給他喂了水,小嬰兒咕嚕嚕和起來,後打了個哈欠,眼睛慢慢閉上了。
外面靜悄悄的,偶爾聽見呻吟和啜泣,嗚咽聲。周郡也想睡,但他耳朵尖,聽到了簌簌聲,不是外面,而是室內,又聽見吱吱聲,接著就看到一隻黑影掉下來。
周郡一驚,猛然坐起!
那隻老鼠落在了路拾臉上,路拾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路雲和周嬌都被吵醒。周郡手疾眼快地抓住了老鼠,手掌大的老鼠不知道啃了多少東西,全身黑黢黢的。
路雲驚喜地說:“有東西吃了!”
吃,吃老鼠?
周郡一時間接受不能,但路雲已經爬起來找乾樹枝乾樹葉,準備燒火考老鼠。
周嬌盯著老鼠很害怕,但是聽到能吃,又很糾結,周郡把老鼠踩死,用水壺裡的水清洗一下。路雲已經在屋角撿了一些乾木頭,鑽木取火這事他這一路上已經熟練了,很輕松地起了火苗。再拿出一個破陶罐,裝了水,煮起來。半個時辰後周嬌和路雲臉上有了滿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