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起床後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飯,趙雍就來了,喊他去收雞蛋。周郡讓他等一會兒趕緊去扒飯。趙雍這才知道他還要吃早飯,他是不吃早飯的,於是就說不急,想起他們在縣城書鋪看到的《神農本草經》裡的記載。
他讓周郡給他找紙,他寫下來,“造黃卷法,以井華水浸黑大豆,候芽長五寸,乾之即為黃卷。曝之。及芽,以糠皮置盆中,鋪沙植豆,用板壓。長則覆以桶,曉則曬之,欲其齊而不為風日損也。”
周郡看到這些文言文,就想起了高中語文卷子被文言文翻譯支配的恐懼,於是乾脆只等著趙雍解釋好了。誰知道趙雍不解釋,而是直接做起來,“趁著這會兒時間,我試一次,你慢慢吃。”他昨晚就想試試,但是回來的太晚,隻好先睡了。
在周郡這裡試試,有的地方還可以和周郡交流,路雲跑進跑出給他拿黃豆和木盆還有紗布,這些都是現成的。周郡很快吃完了,過來看他泡豆子,就想著他是用煮過的溫水泡過的。
趙雍用的直接是河水,他感覺有點髒。不過他沒說話,他做了兩次都沒成,還是不要亂發言了。趙雍泡了告訴路雲要他把紗布放在木盆上,等十二個時辰後泡發了再說。
周嬌這個時候拿著個籃子和小鏟子,對路雲說:“哥哥,我今天要和周妮去田埂上挖薺菜,路拾就交給你看著了。”
路雲揮揮手去吧,他今天上午會在家,下午上地鋤草的時候會帶著路拾的。
趙雍看了他們家的幾個孩子的分工笑了笑,把豆子放好後,他就跟著周郡一起出去。
周郡急忙跑出去的路拾扯住,給他衣服袖子往下捋了捋,路拾一溜煙地出了門拐去後屋菜園。
趙雍笑著問:“這小家夥急著做什麽?”
“去看他的寶貝。”周郡回答,推著趙雍出了門。
正巧碰到周裡正在大廚房門口站著。
“又出去啊,郡小子?”
周郡讓趙雍等他一會兒,去了周裡正面前,喊爺爺,然後和他說:“阿爺,我這還有事先忙,等我回來我跟你商量件事,是好事哈。”
“要板車嗎?”
周郡道:“趙雍那借著了。叔嬸們都去地裡了?”
周裡正聞言笑著:“你這小子,別和我打哈哈,快去吧。人家等著你了。”他看著兩人沿著小路走了,周郡背著竹筐,趙雍走在他後面,周郡時不時地回頭和他說著什麽。兩人很快不見了蹤影。
周裡正知道這兩人是在做什麽生意,但他沒有特別去問。周郡這孩子能說的他會說,他能說的肯定是對自己對他人都有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這次是在搗鼓什麽了。
周裡正還挺好奇的,踱著步子去看路拾,路拾正埋頭在園子裡和那三株蘭草大眼瞪小眼。
路雲見他最近只知道吃和到處找人說話,偶爾身上不知道在哪沾了很多泥回來,就給他派了個任務。讓他照顧好園子裡的三株蘭草,他告訴路拾,這蘭草賣了可以裝滿他的糖罐。路拾就上心了,每天都會來三次,他和蘭草對話,讓蘭草快快長成長高長好看。
他還用木鏟子產雞屎放蘭草邊。見到周裡正他喊著:“爺爺,爺爺,我在這裡,你看看我的蘭花長大沒有?”
周裡正走到他旁邊,也蹲下仔細看了一會兒。這個時候小周氏端著盆從河邊洗衣服回來,見一老一小蹲在菜園子那,他公爹和路拾有說有笑的。她撇撇嘴,心裡想著要是她公爹還真是疼路拾。周妮在他面前還沒有路拾受寵。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著身體養的差不多了,是該把生孩子的事情和自家男人提一提了。要是來年她能生下個大胖小子,肯定也能得到公爹疼愛和栽培。現在老大家的周立和周明都是該說親的年紀了。家裡肯定要緊著他們的,聽公爹那意思是想讓周立繼續讀書的。
那麽這往後的十幾年肯定全家都要補貼周立的。要是讀書能讀出來還好,讀不出來那全家都要被拖垮的,現在不比公爹之前在周家村做裡正的時候了。小周氏心裡算盤珠子打得啪啪響,她要為自己小家多考慮的。
她和周二貴現在只有一個小妮,還是個女孩,肯定還要再生一個男孩傍身的。孩子要是生出來,等長大了,周立周明也就大了,家裡不論什麽光景,只要沒分家,他們肯定要幫襯自家兒子的。如果不生,難道自己和周二貴這一輩子就為老大家活著?那不行的,兒子才是她下半生的依靠。
她想著這些心事就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在那站很久了,路拾看了問周裡正:“阿爺,小周嬸娘怎麽站著不動,是在練氣嗎?”
周裡正也注意到二兒媳婦了,用力咳嗽了一聲,小周氏回過神來,看著那一老一小好奇地看著她,她喊了一聲爹,然後就說自己要去搭衣服了,匆匆走了。
路拾轉回頭來了,又把目光移到蘭草上,再次問周裡正這蘭花有沒有長高。
周裡正緩緩道:“沒有。”
路拾的嘴巴癟起來,“你肯定看錯了?”
“沒有。”周裡正起身,很鄭重地說:“路拾,走,和爺爺下棋去。”
“可我還沒學會唉,我給你背詩吧。”路拾歪著頭說,眼裡透出不情願。下棋什麽的好無聊,他都不會,爺爺說的他也聽不大懂,但是背詩他會啊,哥哥教了他好多詩,背了兩首後,爺爺就會誇他厲害,還會給他講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