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郡心想,就算能回去,他也不想回去了。不過肯定很多人不這麽想,故土難離,要是真的能回去,說不定很多人願意回去呢。
二月份一到,萬物複蘇,轉眼間到了春耕時候了,周郡看鋪子裡的貨賣的差不多了,就關了鋪子,直接回家種地。
春耕一結束,大家都累得夠嗆。這個時候就深深感覺到,為什麽古代大家都愛生孩子,因為沒有機械化,就是人多力量大。他們都乾完了,路陽一個人還在地裡乾呢。唉,就算有了牛,犁地翻土可以省事,但是其余的還是要自己乾。
周郡懶懶的躺在椅子上,累的連飯都懶得吃。他們糧食足,吃的也好,還有牛,就累成這個樣子了。更別提那些家裡糧食不多,要省著吃的,周郡在田裡看著他們走路都打著飄兒,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吹口氣就能倒下去,光大前天就倒下去三個了,又累又餓的,眼圈發黑,看著吃的都冒狼光,看著滲人的很。
周嬌進屋看哥哥睡著了,給他端了碗面條,叫醒了哥哥,讓他吃了面條回屋睡。周郡睜開眼,問:“路雲呢?”
“吃了飯又下地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累。”周郡拿起筷子吃麵條。周嬌又給哥哥端來那綠豆湯,“路雲哥說不累,他渾身都是勁兒,去趙嬸娘家借牛把他分的地翻土。說已經有兩份地四月份能收拾出來,到時候就可以種生薑了。”
年輕就是好啊。真是渾身使不完的勁兒。周郡吃完了飯,肚裡有食了,好受一點,但還是渾身酸痛,感慨自己難道已經不年輕了?周嬌催促他回屋睡一會兒,他也沒推辭,囑咐了兩句:“你去把爐子提給路嫂子,要她用這個做飯。”他們家已經忙完了,以後做飯可以用大鍋了,路陽估計還要忙幾天,用爐子做飯省事些。
周嬌點頭,看著哥哥睡了,又去燒了一大鍋熱水,然後提著爐子去了路嫂子家。路嫂子這還沒吃上飯,路陽哥還在地裡忙活。那個娃娃躺在床上睡覺,路嫂子再分秧苗。
周嬌來了,見案板上只有乾饃饃和涼水,她把爐子生火上,対路嫂子說:“嫂子,你先去吃飯,我給你分苗。”
路嫂子也沒客氣,先拿了四個雞蛋給孩子蒸了雞蛋糕,然後燒了熱水,就這乾饃饃吃了。那個小娃娃也醒了,她喂完孩子了就対周嬌說:“你哥該去讀書了吧,等你路陽哥忙完,四月我就去看鋪子。”
周嬌說:“過兩日吧,我哥說書還沒買齊。”其實是不放心他們,而且鋪子裡的貨還沒有及時補充。春耕過後應該會忙這些,把貨補齊後再閉門讀書。她又和路嫂子說了一些話,就看著那個娃娃爬起來了,路嫂子回頭喊著:“路七生,來。”孩子大名叫路七生。
路七生笑呵呵的,流著口水,路嫂子抱著他一會兒,周嬌看著他軟軟嫩嫩的,逗了他一會兒。聽路嫂子說了二妞姐的事情,她很難過。二妞姐回婆家去了,是婆家人來接的,在春耕開始前來接人,打的是什麽主意?還不是想讓二妞姐回家乾活。
但是二妞姐還是回去了,說她在娘家待得太久了,嫂子和哥哥都不高興,家裡也天天吵吵鬧鬧的,嫂子背地裡罵她吃白飯的,家裡的糧食都讓她娘倆吃了。王虎媳婦聽到了,又是一陣吵鬧,雞飛狗跳的,要大順休了媳婦,把她趕回娘家去。但是大順跪著求爹娘不願意休了媳婦。大順媳婦也不回娘家了。說來也奇怪,以前三天兩頭回娘家,現在二妞姐回來了,她卻一次也不回來了。二妞姐在娘家過得年,本來以為能一直住下去,婆家偏偏又來人接了。
周嬌和周妮都去勸了,讓她別回去,就在這裡生孩子,快六個月了,回去萬一春耕累著了,豈不是要一屍兩命。王虎媳婦很猶豫,女兒嫁了人就是別家人了,肚子裡又有別人家的孩子了,一直在娘家待著也不好。現在婆家來人說話也誠懇,說回去好好待她。兒子也說讓媳婦回去好好和丈母娘說說対二妞好一點,加上二妞自己也願意回去。王虎夫妻倆就松口了。
其實是因為二妞在家吃的不少,糧食本來就不怎麽夠吃,還要保證二妞肚子裡孩子的營養,王虎媳婦也的確覺得家裡的糧食少得快。所以就給二妞拿了一籃子雞蛋一隻雞一隻鴨讓她跟著婆家人和丈夫回去了。說是春耕忙完就去看她,別又被人欺負了。
周妮聽著路嫂子拉家常似的說了這些,心裡越發不得勁。不是対路嫂子不得勁,而是怎麽說呢,她覺得二妞姐不該這樣活。但周嬌也不知道她該怎樣活,於是心裡越發難受,就附和著路嫂子嗯嗯了幾聲說要去打掃雞窩去了。
周嬌離開了路嫂子家,掃了雞圈,又去割雞草了。等她回到家,看到趙雍哥來了,正在屋裡和哥哥說話。
趙雍正在和周郡說鄭村長組織村民建磨坊的事情。春耕一結束,他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湊錢,可是大部分沒人響應,然後他又說他出一兩銀子,剩下的二兩多銀子看誰拿。
周郡淡淡地說:“他想讓我們周家村的人拿。”這事是周裡正提出來的,周裡正願意拿錢,但是不可能一下子把剩下的補齊。鄭村長想拿捏周裡正。周家村這幾年在村裡存在感挺強的,周裡正為人處事老道,也懂一點學問,有誰要找人商議事情,他也能說得上話。不說別的,在他們這三十多人中間威信是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