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照離驟然抬頭,看向玄昭說道:“他消失了。”
玄昭重複道:“消失了?”
照離盯著玄昭,突然之間問道:“我剛才說到哪裡了?”
玄昭耐心地將他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接著問道:“那個人去哪裡了嗎?還是說他被什麽術法給困住消失了?”
照離怔了怔,有些不理解地問道:“你在說什麽?沒有什麽人,救我的就只有長清真神而已,你是不是弄錯了?”
玄昭:“……”
他霎時頓住話語,在緊盯照離許久後,再次出聲確認道:“你確定只有長清一個人?”
照離肯定地點點頭:“當然,雖然對更久之前的事情我沒有記憶,但被救那會兒的記憶我還是很清楚的。”
玄昭聽著他這番話,心裡終於明白了大概的問題所在,為什麽照離會特地來這裡查看典籍。
他的記憶似乎被篡改了什麽,他自己心裡面隱約有感覺,偶爾會想起什麽,但在快要靠近真相的時候,那種禁錮便會再次生效,將他的記憶給修正回來。
所以他就像是被困在了其中,根本找不到出路,只是無意識地追尋著真相。
玄昭沒有說破,他點頭道:“我明白了,是我聽錯了。”
問題出在長清的身上。
玄昭接下來又與照離聊了一會兒,照離沒能再給出更多的情報,而玄昭在石像上最終沒能夠調查出更多的線索,天光閣的典籍也沒留下更多東西,他很快也就回到了星極殿。
次日,長清如常般來到了玄昭的殿內。
仿佛中間的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玄昭和長清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相處模式。
玄昭非常的忙碌,他有著很多奏章和書信要看,偶爾和身旁的侍從小仙交代什麽,讓他們傳令下去。
稍微和平常不同的,也就只有玄昭暫時不被允許出門,處理需要戰鬥的事情,所以現在只能待在星極殿裡做手邊能做的事。
玄昭處理正事的時候,長清從來不會打擾,他通常會自己坐在窗邊,有時候自己和自己下棋,有時候自斟自飲,更多的時候坐在陽光裡半夢半醒,無聊地消磨時間。
對於長清這種行為,玄昭當然也曾經問過,明明那麽閑,為什麽不乾脆找些事做。
長清對此隻似笑非笑地回答說,他前面的二十多萬年忙碌了太多事情,現在除了休息什麽也不想做,隻想當個閑散的老年人。
再說現在的神界有他們這些可靠的上神在,根本用不著他做什麽,他也做不了什麽。
玄昭當然沒有想真的把活交給長清來做,他只是希望長清能夠對周圍的事情有更多的牽絆。
玄昭認識長清,是在他五百多歲,還在仙塾裡上學的時候。
五百歲,在神界還是相當稚嫩的年紀。
神界的仙人們都是各自修煉而來,幼年期多半都還帶著各自的種族特征,而玄昭和其他人都不同,他自有意識就是人形的模樣,早早地就被暄曉帶進了仙塾,開始跟比他大了上千歲的仙童們學習仙法。
因為心智還未成熟,玄昭雖然生來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卻始終不懂得該如何去使用。所以在修煉的過程中,他經常會因為無法控制力量,而造成相當嚴重的後果。
有好幾次他都害得身邊的人受了傷。
時間長了,周圍的人們自然開始害怕玄昭,甚至即使是在平常時候,他們也會盡量避開玄昭,不願與他有過多的接觸。
玄昭曾聽其他人說他是怪物,說他根本不是仙人,連原身都沒有,也不知道種族,是來歷不明的妖物,要不是有暄曉上神庇佑,他根本無法留在仙塾當中。
他們還說暄曉真神為了把玄昭留下來,甚至不惜以自身職位擔保,說玄昭將來會成為神界的有用之才。
說到這裡,大家都開始嘲笑起來,說要不是為了玄昭,暄曉真神早就不用留在仙塾裡做累活了,真神真是給自己撿了個大麻煩。
年幼的玄昭在聽到這些話之後,不可避免地動搖了。
那時候的玄昭脾氣相當地刺,他不是會暗自垂淚的個性,聽到了閑話便懟回去,有人動手他便揍回去,沒多久就將仙塾鬧得天翻地覆。
他主動向找過來的暄曉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然後冷靜地表示自己不會再待在仙塾裡,也不會再給暄曉帶來麻煩,接著便徑自往後山走去。
玄昭本想的是從後山離開神界,去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當個山大王也好,做個山林間的“妖物”也好,只要不給暄曉真神再帶來麻煩,他去哪裡都可以,死活也都是自己的事情。
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他來到了半山腰處的涼亭外。
整座山上綠樹成片,只有這處地方有塊空地,而且立著座涼亭,實在是相當地可疑。
事後回想,其實玄昭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就像是有種奇怪的吸引力,它讓玄昭主動地朝那座涼亭走了過去。
隨後他就在涼亭裡見到了某位眉眼清雋氣質卓然,穿著滿身雪白衣裳,卻坐在涼亭裡面烤魚的閑散仙人。
五百歲的玄昭除了暄曉真神與仙塾裡的同窗們,還沒有見過其他面孔。
看到這位奇怪的仙人,玄昭立刻做出了戒備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