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堂堂帝君之一,蘊平的房間卻混亂得相當令人出乎意料。
玄昭並沒有在意那些,隻將溯合鏡取出,接著緩緩注入了神力。
他想看的是那次從迷陣幻境裡出來,蘊平回到寢殿時的情景,當玄昭腦中浮現這個念頭的同時,溯合鏡裡也迅速地浮現出了當時的畫面。
這個宮殿當時並沒有這麽混亂,牆上沒有什麽掛像,角落裡也沒有什麽娃娃,房間裡乾乾淨淨,與尋常的蘊平給人的印象相差不大。
接著殿外突然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以及看門小仙擔憂的聲音:“帝君!您終於回來了,我們好擔心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麽,語氣又有了變化:“帝君?您怎麽了?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直到這個時候,蘊平的聲音才終於傳來,帶著某種壓抑後的咬牙切齒:“沒有,你先退下,這幾天都不要靠近我的寢殿,也別讓任何人進來,知道了嗎?”
“好,好的,帝君!”小仙還想要再問什麽,但大概是被蘊平的反應所嚇到,所以沒再繼續詢問下去。
在遠遠聽見這番對話之後,過了片刻,溯合鏡的畫面裡終於出現了蘊平的身影。
蘊平從外面走進來後,幾乎是相當勉強地扶著牆才走回了桌前,然而來到書案前他卻沒有坐下,只是蒼白著臉,喘息著僵立在原地。
光看他此刻的神態,玄昭實在無法看出他在想什麽。
但很快蘊平就有了新的動作,他突然之間像是想起什麽,迅速來到了旁邊的書架前方。
他開始在其中翻找起來,玄昭仔細地查看著他的動作,直到他從裡面找出一個卷軸。
看到這卷軸的瞬間,玄昭已經猜到了它的作用。
果然,鏡子裡的蘊平打開卷軸,裡面畫著的赫然就是玄昭本人,在打開卷軸之後,蘊平將其掛在牆上,接著從桌案上提起畫筆,在蘸了朱墨之後,就開始發泄似地在畫卷上瘋狂劃拉起來。
原本好端端的畫,被他塗抹得髒亂不堪,然而就是這樣,蘊平似乎仍然覺得無法泄憤,又開始砸起房間裡的東西。
他甚至不顧自己帝君的身份,開始獨自破口大罵起來。
罵的全都是玄昭,說他人面獸心,枉為帝君之首,說他卑鄙下作,而且還裝得道貌岸然。
玄昭:“……”
他對自己沒什麽反省的意思,反倒覺得蘊平罵的這些話,放在他自己身上其實毫無違和。
然而不管怎麽說,蘊平在自己的寢殿裡這樣泄憤,自然不會是演戲給誰看的,看起來在幻境迷陣裡,的確是發生過什麽相當嚴重的事情。
甚至很有可能是和仙胎有關的。
正當玄昭這樣想的時候,溯合鏡畫面裡,泄憤後的蘊平脫力似地靠在牆上,等到喘勻了氣之後,他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氣味似地,在抬手嗅了嗅之後,轉身朝裡面走去。
他要去哪?
為了能夠更加接近真相,玄昭手執溯合鏡繼續跟進,鏡子裡的景象也從寢殿的房間,改換成了更深處,最終來到了最裡面的溫泉旁。
到達這裡之後,看著鏡子裡邊走邊褪去身上衣物的蘊平,玄昭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然而當他猶豫著自己是否要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他注意到褪去上衣的蘊平胸口和手臂上,竟然有著許多淤青和紅痕,那不是普通受傷後的痕跡,更像是被人施虐之後才留下的印記。
為什麽蘊平的身上會有這樣的傷痕?
玄昭在猶豫之後,選擇了繼續看下去,畢竟他們身為同性,其實也沒什麽好避嫌的。
在玄昭的眼裡,□□也僅僅是軀體而已,只不過是神魂的容器而已。
畫面當中,蘊平褪去全身衣物之後,身上的傷痕也更清晰了,不止是上半身,他腿上也有著許多的紅痕,那些痕跡在蒸騰的白色水霧襯托下,顯得尤其醒目。
蘊平慢慢挪到了溫泉裡面,在身體泡進池子之後,他緊蹙的雙眉才稍微緩和了點。
但這也僅僅是片刻而已,下個瞬間他就又忍不住咬著牙怒目瞪視前方,惡狠狠道:“玄昭你十惡不赦!”
玄昭:“……”
明明是透過鏡子觀察,然而鏡中的人直視著他的方向,竟然好像隔著時空瞪著他一般。
這讓玄昭更加疑惑,更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幻境裡與蘊平發生了什麽。
如果說真的是他強迫與蘊平結合,那他這樣做的理由又是什麽?仙胎難道真的是蘊平的?
鏡子裡的蘊平開始用力搓洗自己的身體,玄昭沒再繼續看下去,悄然關掉了鏡子裡的畫面。
而正當他結束調查,打算趁蘊平回來之前,先行離開之際,他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蘊平和小仙的對話聲。
“帝君,剛才……”
“沒看到我現在身上髒成這樣嗎,有什麽話等會兒再說。”蘊平的聲音由遠及近,迅速往這邊而來,“我先去沐浴淨身,你先退下吧。”
“帝君……”
那邊的話音落下,眼看著對方就要來到這裡。
玄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鏡子,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沒做任何虧心事的他,在這一刻竟然迅速閃身至角落裡,選擇了暫時躲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