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蘊平隨之便說出了他的顧慮,“可是長清真神阻止了我,並且以自己的輩分壓在我頭上,以自己的能力作為擔保,他保證自己絕對會中止所有的災難,以此交換讓任何人都不許打擾你休養。”
而事情到最後,就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果然是長清的主意,他也果然是這般說的。
雖然玄昭早就猜到了長清會說出什麽樣的話,但當真正確認之後,他還是禁不住心頭一顫。
他不像是不清楚真相的蘊平等人,他太明白了,明白他們此刻所面對的敵人究竟是誰,而長清又是懷揣著什麽樣的心思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長清根本沒有打算活著。
他想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阻止這場災禍,以保證玄昭能夠平安生下仙胎,能夠安全地在災禍中活下來。
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麽最終還是……成為了這樣的結局?
玄昭想起了長清離開星極殿前,最後注視自己的那一眼,那其中無數的悲戚和不舍,還有不可阻止的決然。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昭示著即將迎來的結局。
可是他又怎麽可能安心待在這裡,等待一切結束?
玄昭站起身來,然而連日的神魂折磨,以及那始終不斷折騰著的仙胎,使得他無論是神魂還是身體,都已經衰弱到了極點,不過只是起身這樣簡單的動作,竟也讓他耗費了全部力氣。
他甚至還沒能夠站穩,便又搖晃著跌倒下來。
還是蘊平緊張地飛奔過來,迅速扶住了他:“玄昭?!”
蘊平擔憂地檢查著玄昭的身體狀況,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的胳膊,問道:“你哪裡不舒服?究竟是怎麽了?我要怎麽幫你?”
對於未曾接觸過仙胎的蘊平來說,這的確是相當令他驚恐的場景。
就在蘊平手足無措之際,玄昭抬起眸子,不知為何眼底竟有一道金芒一閃而逝。
蘊平驟然驚叫起來:“玄昭?你想幹什麽?!”
玄昭執著說道:“還能做什麽,自然是想辦法破陣離開這裡。”
他無法眼看著長清去送死。
無法心安理得地在所有人都直面危險的時候,自己卻躲在這個地方享受著眾人的保護。這絕不是執掌神界的帝君之首該做的事情,更不是他玄昭會做出的選擇。
他必須要離開這裡,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無論將會發生什麽。
即便是……仙胎和他皆身隕在此。
玄昭在心底苦澀地對仙胎說了聲“抱歉”,隨即渾身仙力暴漲,將所有殘余的仙力全部凝聚起來,包裹自身周圍。
而在這同時,蘊平目眥欲裂,終於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玄昭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玄昭!”
玄昭沒有回應蘊平的話。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正是再清楚不過,所以他才要這樣去做。
玄昭的臉頰越來越蒼白,唇畔逐漸有鮮血滲出,身體也仿佛風中殘燭,隻輕輕一觸便將倒下。
但只有那雙眼睛,眼瞳深處的金色越來越明亮,仿佛天穹之上的星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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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在雲頭處理著身上傷處的長清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回頭再度往星極殿的方向看去。
站在他身側的遊昊注意到了這動作,不禁說道:“你在擔心玄昭嗎?”
長清問道:“很明顯嗎?”
他有些無奈,沒有想到平素習慣了掩藏心情的自己,竟然會讓人輕易地看出情緒,而且這個看出他情緒的人還是平時最沒頭腦的遊昊。
遊昊注意到長清的目光,撓了撓腦袋說道:“我雖然看起來粗枝大葉,但也不是什麽都不關心的。”
長清失笑起來,搖頭說道:“我可什麽都沒有說,不過……”
他視線仍然長久地凝在星極殿的方向,喃喃說道:“不過要說不擔心,自然是不可能的,現在在戰鬥著的可不止我們,還有玄昭,那可是同樣艱難的戰鬥。”
絕對沒有比他這邊輕松。
長清心裡面再清楚不過,面對如此強韌的仙胎,玄昭究竟要耗費多少力氣才能夠將其產下。
只是再如何擔心,眼前的事情畢竟才是他需要立刻解決的。
長清竭力讓自己收回心思,接著對身旁的遊昊說道:“狀況如何了?”
遊昊迅速將目前的情況告知於長清:“那群邪靈好像還沒有停止進攻的意思,數量也是半點沒少,現在我們所有的兵力都已經堵在裂縫門口了,可是……”
說到一半,遊昊顯得顧慮重重,在長清的示意之下,他才接著說了下去:“可是我們的人體力有限,大家迎戰那麽長時間,早都已經精疲力盡,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沒辦法再將其斬殺於裂縫之前了。”
長清早就想到了這種結果,可沒想到眾仙的力量損耗得如此迅速。
他蹙著眉頭,接著問道:“還能撐大概多久?”
遊昊低聲說道:“恐怕最多三天。”
長清揉了揉額角,說道:“撐下去,三天也行,我會在這三天內想出封閉裂隙的辦法。”
他這樣說自然不是因為他已經有所想法,只是他很清楚,除此之外別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