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江珩抓著顧雲川的手腕,輕聲說。
一顆心像是被踩碎了七零八落,顧雲川把他半抱在懷裡,指尖微顫,語調卻盡力保持平穩,輕聲安慰:“喝點水?”
被喂下幾口溫水後,江珩勉強好受一點,站直了身體埋頭進顧雲川的頸窩中,含糊地抱怨:“為什麽還難受啊?”
顧雲川收緊手臂,在江珩柔軟的發間輕蹭:“我檢查過了,毒素還有些許殘留,但已經無害了。可能還會難受一會,不舒服就和我說,別忍。”他的聲音柔軟得像雲。
“中毒過後嘔吐是正常現象,這是你體內在排毒。要去醫院補液,而且你這兩天還有可能會發燒。”後車也停下了,車窗搖下,已經止血的付泓雲看見路邊嘔吐的江珩,忍不住出聲道。
他還想問一問這個哨兵的名字,還沒開口就感到了充滿敵意的壓力。付泓雲很快發覺這是來自向導的精神施壓,他皺眉看向抱著哨兵的向導,對上鏡片後一雙冷淡的眼睛。
付泓雲作戰經驗很豐富,抵擋下了這道精神攻擊,卻沒有松懈。他知道這個年輕的向導精神力強大到令人咂舌,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搜尋出幾百平米內的五個小小炸彈,並且一心五用同時拆除。不對,應該是一心六用,最後還護住了哨兵。
江珩不知道這兩個向導已經暗中交鋒了一回,抬起頭看向付泓雲:“你沒有給我打錯血清吧?”
付泓雲沒想到哨兵會這麽問,愣了一下笑道:“我要是打錯了,你現在可不止是嘔吐這麽簡單了。”
“江珩。”哨兵報出自己的名字,“說我中毒不省人事了,我就不去匯報任務了。我救了你一命,你不可以不答應。”
然後他就鑽進車裡,付泓雲甚至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啞然,隨即笑了一下。
江珩,付泓雲默念了這個名字,他便是那個剛成年的天才哨兵嗎?就戰術風格來說,他完全沒有付泓雲想象中那般輕狂傲慢,反而沉穩冷靜得不像十幾歲的少年。他又想起哨兵先前和他說的還未突破ss級的話來,語氣裡頗有幾分苦惱。
付泓雲很早之前就有一個組建特殊行動隊的構想,如今合適的人選似乎終於出現了。他按下了通訊錄裡的一個號碼。
第48章 48
因為嘔吐而補液的點滴臨近輸完,江珩感到越來越冷,他坐直了一點,隻覺得骨頭酸軟。
沒有輸液的那隻手被顧雲川攥在掌心裡,他一動,顧雲川便察覺了,問道:“怎麽了?”
江珩搖了搖頭,又窩回椅子裡,他不願意住院,因此就坐在椅子上輸液。
輸液前顧雲川給江珩喂了一點粥,但他吐得難受,沒吃幾口。顧雲川便問:“想不想吃點什麽?”
江珩依然沒有什麽胃口,想了想卻點點頭:“嗯。”
“想吃什麽?”
“嗯……麵包。”江珩隨口說。
顧雲川起身,看著江珩。青年的個子一直在長,彼時已經186,長手長腳地窩在小小的椅子裡,像隻大貓把自己團進小紙箱裡。向導整顆心都在發軟,俯身親了下貓的額頭:“我很快回來。”
江珩乖乖讓他親了,等顧雲川轉身離開,伸手調快了點滴的速度。
夜幕降臨,麵包店裡的新鮮麵包已經所剩無幾。牛角麵包和肉松麵包各拿了一個,顧雲川來到櫃台結帳。醫院附近的店鋪裡哄小孩子的棒棒糖賣得很好,各種小動物形狀的棒棒糖整齊地插在一起,放在櫃台上。顧雲川小時候並沒有這種經歷,少數幾次生病都是私人醫生來到家裡給他看病,他並不知道其他小朋友在打完針以後能得到一個棒棒糖。
但是江珩一定會有棒棒糖。顧雲川拿了一個小老虎。
顧雲川離開沒多久,江珩的點滴就打完了。他自己拔了針,找護士拿了一個棉球按好針眼,走到門口等顧雲川。春季是流感高發的季節,醫院裡人滿為患,病痛總是伴隨著喧鬧,來來往往的人影也叫人心煩。害怕打針的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淒厲聲音穿透耳膜,江珩覺得太陽穴一陣陣地疼。
“別哭了。”江珩忍不住說。
醫院裡大多是孱弱的老人孩子,他站在其中非常突兀。帶血的外套留在了車裡,但是哨兵的白t上髒兮兮的,手臂上的繃帶被滲出的血跡染紅發黑。他不大舒服,臉色自然也不怎麽好,下三白眼面無表情看人時本就顯得凶,因為煩躁聲音冷淡,還帶了點惱怒。好在他五官英俊漂亮,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孩子的家長只是怔愣了一下,把小男孩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沒開口喊保安。
小男孩被這位個子很高,居高臨下盯著他的大哥哥嚇了一下,不敢嚎啕大哭了,一抽一抽地打著哭嗝,嘴裡還在含糊地喊著:“我不要打針嘛……”
江珩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蹲在小男孩面前:“給你變個魔術。”
小男孩抽抽噎噎地看著他。
江珩攤開掌心,給他看手裡的硬幣。醫院裡燈光明亮,銀色硬幣看得分明。但他雙手一合再攤開,那枚硬幣居然憑空消失了。
小男孩睜大了眼睛,鼻涕和眼淚還在往下流,卻不記得哭了,愣愣地看著江珩。江珩突然伸手到小男孩腦後做了個抓取的動作,再把掌心攤開在小孩面前時,硬幣又神奇地回來了。
小男孩下意識伸手往腦袋後面摸,當然是什麽也沒摸到,連他媽媽都有點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