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讓他快點好起來,受累的還是你自己。”楊郎中說,“一雙手養兩張嘴,只會把家裡越吃越窮,所以你現在的主要任務還有盯著他好好養傷,知道了嗎?”
柳玉用力點頭:“知道的,楊郎中。”
楊郎中回了句知道就好,隨後收拾東西,提起藥匣子準備離開。
柳玉見狀,便把楊郎中送到院門外面,他拿出半吊錢塞給楊郎中,結果楊郎中執意推拒。
“裡長早就把藥錢和出診費給過我了,你不必再給。”
“可那是之前給的,這次還沒給呢。”
“這次就算了。”楊郎中大手一揮,毫不在意地說,“你幫我采了幾年的藥草,關鍵時候幫你一次忙算什麽?”
柳玉紅著一張臉,很是著急,可楊郎中說什麽都不肯收錢。
楊郎中把半吊錢塞進柳玉的袖口裡,繼續叮囑:“養傷期間切記忌口,莫讓他食用辛辣刺激的食物,也莫重油重鹽,一切皆以清淡為主。”
柳玉點頭:“好的。”
“你還要多管著他、看著他,莫讓他再像前陣子一樣四處走動了。”
“好的。”
“有什麽事,隨時找我。”
“好的。”柳玉感激道,“謝謝楊郎中。”
楊郎中擺了擺手示意柳玉回去,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柳玉沒有急著進屋,而是拿了掃帚在掃院子裡的雞屎。
柳玉乾活時十分專注,也不嫌棄雞屎有味兒,三下五除二地把雞屎掃完了,便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洗手。
楊郎中看著柳玉乾活時熟練的架勢,輕輕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柳玉在村裡年輕一輩當中是最能吃苦耐勞的了,可惜男子看的是身家財產,再能吃苦耐勞,家裡一窮二白的連彩禮錢都湊不夠又有何用?
如果柳玉是個姑娘就好了,這麽能乾勤快的姑娘不愁嫁不出去。
當然了。
嫁給屋裡躺著的那個人的話,還不如不嫁。
……
柳玉早就找了毛勝幫忙做床,毛勝認識隔壁村賣木材的人,他領著柳玉去隔壁村買了做床的木材,又托人用驢車把木材運到了毛勝家裡。
有毛勝在中間周旋,木材錢和搬運的錢都被壓得很低。
毛勝手巧,做出來的床結實耐用,加上村裡就他一個工匠,他的收費自然不低。
不過毛勝記得自己家還欠著柳玉人情,於是按照最低標準收了柳玉的錢。
做好床後,柳玉自個兒搬不動,還是得找人幫忙。
他先讓周正幫忙吆喝了一下,只要拉著板車跑一趟就行,他會給十文錢的工錢。
周正出去後,柳玉便在周正家的院子裡等著。
沒等多久,院門被推開,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坐在小板凳上的柳玉連忙起身,定睛看去,來人居然是蘇元。
自從上次柳春華拉著蘇元和他的哥嫂在柳玉家裡撒完潑後,柳玉就沒怎麽碰到蘇元了,有時候碰到了,蘇元也沒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而是埋著腦袋匆匆走開。
後來柳玉讓周正把柳春華給的一兩半轉交給蘇元,蘇元每次碰到柳玉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兩人仍舊沒有說上話。
這會兒冷不防地撞個正著,柳玉自己尷尬不說,他感覺蘇元看過來的目光中也有著藏不住的別扭。
柳玉拍了拍衣擺,有些無措地向蘇元走近幾步。
“元哥哥,你是來找裡長的嗎?裡長剛剛出去辦事了。”
“不是,我找你的。”蘇元說,“裡長說你在找人幫忙搬床,正好我有空就過來了。”
柳玉哦了一聲,臉上的尷尬不減反增。
原來裡長找的人是蘇元啊,早知道他就再等等了,等毛勝忙完了幫他搬床也不遲。
可蘇元人都來了,他也不好把人趕走,而且下午正是活忙的時候,蘇元還願意撇下手裡的事過來,他哪兒能這麽不識好歹?
柳玉沉默了下,說道:“床在毛叔家裡,需要板車才能拉走。”
“嗯,我知道。”蘇元說,“我臨時找人借了一輛板車,就在外面放著,拉一張床應該夠用。”
柳玉跟著蘇元出去一看,外面果然停著一輛板車,乍一看還很新,沒用過幾次的樣子。
柳玉問:“元哥哥,你找誰借的呀?”
蘇元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說:“找隔壁借的。”
他沒敢告訴柳玉,這輛板車是他花了五文錢才找人借到,不然誰會把剛買了沒用過幾次的板車借出來?
柳玉見蘇元不願多說,隻好閉上嘴巴。
去毛勝家的路上,柳玉和蘇元都沒有說話,蘇元在前面拉車,柳玉在後面推車,兩個人一前一後,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毛勝沒在家裡,只有蔣嬸子在。
許是被毛勝教訓過,如今蔣嬸子面對柳玉時客氣得多了,她也幫著把還沒組裝的床抬到板車上,並用粗繩連著板車一起捆好。
“過去後你們把床搬下去就行,等你們毛叔忙完了再去把床組裝起來。”蔣嬸子說。
柳玉謝過了蔣嬸子,和蘇元一起推著板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