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子反口就問:“他哪裡厲害了?”
“他比我們村裡的郎中還要見多識廣,好多郎中不認識的藥草,他都認識,還教我如何處理那些藥草。”
張嬸子問:“他能下地乾活嗎?”
“……”柳玉沉默片刻,又說,“昨晚我姑姑來我家鬧事,也是他替我擺平的。”
張嬸子依然是那句話:“他能下地乾活嗎?”
“……”柳玉索性不說話了。
“唉,算了算了。”張嬸子擺了擺手,“事已至此,再把人趕出去就太缺德了,這事兒還是你王嬸子跟我說的,早在村裡傳遍了,好像是昨晚蔣若蘭起夜的時候瞧見你倆進村,今兒大清早就在到處嘴碎了。”
說起蔣若蘭,張嬸子直呼晦氣,偏頭朝地上唾了一口。
最後,她叮囑柳玉:“那些人指不定要拿這件事嚼你舌根,這段時間你盡量避著那些人,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柳玉乖巧點頭,感激地說:“謝謝你,張嬸子。”
“嗐,跟我客氣這個幹什麽?”盡管張嬸子很氣柳玉自作主張地把那個人帶回家,卻也沒舍得氣太久,她和王嬸子不就是看中這孩子善良又心軟,才把這孩子當成半個親生孩子來疼嗎?
說完,張嬸子從手臂間挎著的竹簍裡摸出兩張用布包著的餅子。
她極其熟練地把餅子往柳玉手裡一塞。
柳玉隻覺手上一沉,低頭看去,頓時有一陣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大肉餅子,甭跟嬸子客氣。”張嬸子擠眉弄眼地說,“你吃一張半,那個人吃半張,合理分配,你別讓他多吃啊。”
張嬸子沒給柳玉推拒的機會,挎著竹簍轉身走了。
柳玉拿著肉餅回到家裡,去臥房看了一眼。
宋殊禹還沒醒來。
這會兒接近晌午,正是太陽最曬的時候,柳玉打算下午再去河邊把這幾天堆積的衣服洗了,左右沒事,他想起了宋殊禹之前說的那些話,便將之前整理好了的藥草拿出來。
一部分藥草要賣給村裡的郎中,剩下的藥草則是那天宋殊禹幫忙挑選出來的藥草。
柳玉按照宋殊禹所說把藥草清洗乾淨後放到太陽底下曬。
挑選出來的藥草不少,晾曬時直接佔了半個院子。
為了不讓散養在院子裡的兩隻母雞踩到藥草,柳玉把兩隻母雞都趕到了籠子裡。
兩隻母雞被困在各自的籠子裡,小腦袋一轉一轉地盯著柳玉。
柳玉覺得有趣,蹲下身來,用手指隔著籠子戳了戳母雞的尾巴。
母雞被他嚇得趕緊跳開。
柳玉哈哈大笑,笑完之後,他余光中瞥見了乾草下面的一抹白。
他愣了下,接著意識到什麽,打開籠門伸手進去。
果然在乾草下面摸到了兩顆手心大小的雞蛋。
兩個籠子共找出三顆雞蛋。
柳玉把雞蛋擦乾淨後放進墊了軟布的竹簍裡,看著裡面的雞蛋,他突然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回到院子對著雞籠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兩隻母雞似乎長胖了一圈。
柳玉撓了撓頭,心裡真是奇了怪了。
以前費心費力地挖蚯蚓割野草喂給它們,它們不僅不長個兒,連蛋也不下一個,現在放養它們,反而又長個兒又下蛋了。
沒等柳玉蹲在雞籠前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外面又有人喊他。
他連忙起身,瞧見周正帶著郎中站在他家的籬笆外面。
周正表情複雜,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對柳玉招了招手。
柳玉小跑過去:“裡長,楊郎中。”
楊郎中的表情比周正還複雜,他把柳玉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微微搖了搖頭。
柳玉隱約明白了什麽,心虛的情緒想遮掩都遮不住,幾乎是直截了當地寫在了臉上,他雙手背在身後,沉默地抿了抿唇,
在周正開口之前,他不敢說話。
很快,周正就開口了:“聽說你昨晚又把那個人帶回來了。”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
柳玉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周正安靜了下,歎了口氣:“你都這麽做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既然那個人留了下來,就讓楊郎中幫他換一下藥也好。”
柳玉有些高興:“謝謝裡長,謝謝楊郎中。”
周正沒再說什麽,帶著郎中從院門進去。
換藥不是一件小事,需要一定時間,柳玉把熱水、帕子和剪子都準備好,見臥房裡擠不下太多人,便打算去外面等著。
走到堂屋時,周正忽然喊住了他。
“對了,你家不是只有一張床嗎?昨晚你們是怎麽睡的?”周正問道。
柳玉如實回答:“我們睡在一張床上。”
“睡一張床?”周正皺眉,“短時間還行,長時間的話你們兩個人都受罪。”
柳玉也有這種感覺,雖然昨晚他睡得很熟,但是一覺起來腰酸背痛,很久之後才有所緩解。
所以他不想一直和宋殊禹睡在一張床上,最主要的原因是宋殊禹還傷著,萬一他睡著了不小心碰到宋殊禹的傷口就麻煩了。
“我準備攢錢再做一張床。”柳玉說,“到時候就把床放在堂屋,反正堂屋比臥房大,也用不著我們兩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