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說,是因為柳家男子都過著常人那般娶妻生子的生活,如此奇怪之事不說也罷,可如今事情發生了變化。
柳春華聽著柳母的話,心裡咯噔一聲,似乎到猜到了什麽。
果然,接下來柳母說出了弟弟在京城被人搞大肚子的事,弟弟在信件裡把全部的事都跟柳母說了,還說自己打算生下孩子後就帶著孩子一起回來。
柳母自知時日無多,可能撐不到弟弟回來,於是千叮嚀萬囑咐柳春華要守住秘密,條件容許的話,幫一把從京城回來的弟弟。
柳春華知道的只有這麽多,直到弟弟回來一年後撒手人寰,她都沒從弟弟嘴裡打聽到關於柳玉另一個爹的消息。
她猜柳玉的另一個爹應該是京城人士,且做了對不住弟弟的事,甚至可能早已娶妻生子,否則弟弟不會拋下一切帶著孩子回來。
眼下過了十多年,柳春華當時再震驚也不得不接受現實,她把秘密告訴給了盧召田和盧連才,卻沒在柳玉面前提起一個字。
一則是她從來沒把柳玉當成一家人,二則是她從來沒想過柳玉有朝一日會和一個男人攪和起來。
雖然柳玉和那個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實屬無奈之舉,但是知道內情的她總會忍不住多出一些想法。
收斂思緒,柳春華才發現盧連才的整張臉都紅透了。
“娘,你怎麽又在說這個?”盧連才嚷道,“你一天到晚說個沒完,煩不煩啊?”
柳春華嚴肅道:“你現在嫌我煩,等出事就不嫌我煩了。”
盧連才翻白眼:“能出什麽事?”
“能出的事多得去了。”柳春華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麽,她歪起嘴角冷笑,“萬一鬧出人命來,你肚子裡懷上一個娃娃,我看你還怎麽跟在阿元屁股後頭跑。”
“……”盧連才雙手捂住耳朵,“你不要說了!”
把柳春華趕出去後,盧連才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籍,扇了好久的風才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他回到床上,摸出畫本繼續看。
畫本是同窗借給他的,他看了大半,裡面當然不是正經的學習內容。
畫本裡講述了一段郎才女貌的愛情故事,故事的兩個主人公分別是當今的攝政王宋殊禹和戶部尚書的嫡女明檀。
在一次元宵夜的燈會上,宋殊禹和好友乘船飲酒賞景,無意瞥見一個岸邊的美貌女子,向來不為任何人動心的宋殊禹竟然對女子一見鍾情,接連幾天尋找下來,終於打聽到女子是戶部尚書的嫡女明檀,從那以後,宋殊禹便踏上了追妻長路。
直到去年初秋,宋殊禹和明檀正式結為夫妻。
盧連才有個同窗的親戚住在京城,因此他去年從同窗口中聽過攝政王和戶部尚書的嫡女大婚的事。
聽說攝政王不僅用八抬大轎把戶部尚書的嫡女風風光光地娶進門,還命人在城外設攤施粥,連著十日風雨無阻,其陣仗和排面讓多少京城貴女羨慕得紅了眼。
畫本裡圖文並茂,除了大段落的文字外,還有一幅幅簡約的畫像,流暢地勾勒出了文字描述的場景。
其中最多的就是攝政王的畫像了。
畫師沒見過傳說中的攝政王,更沒那個熊心豹子膽把攝政王的臉放到畫本上賣錢,於是攝政王的形象多是高大的背影以及英俊的側臉,身著華服,即便背手而立,也氣勢逼人,叫人心生敬畏。
盧連才翻到其中一頁,目光停在攝政王的背影上,越看越移不開目光。
他從未對別人說過,他喜歡身形高大的男人,最好能帶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將他護在羽翼之下,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能在第一時間替他擺平。
然而他尋覓許久都沒找到心儀的人,學堂裡的那些書呆子們家世不錯,可有些人比他還瘦,連一桶水都抬不動,他找來找去,最後隻相中了蘇元一人。
可和畫本裡的攝政王比起來,蘇元就差得遠了。
不過話說回來,蘇元哪裡能和攝政王比較?
別說攝政王本人了,只怕他們這輩子連見到攝政王府裡的一個家丁都難於上青天。
至於攝政王本人……
盧連才不敢奢望,只能對著畫本憧憬一下。
……
柳玉先回家把洗好的衣服晾上,隨後去臥房看了看宋殊禹。
宋殊禹身上染血的白布已經被換掉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眸緊閉,不知是睡得很沉還是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柳玉趴在床邊看了一會兒,見宋殊禹始終沒有蘇醒的跡象,便起身要去找周正。
周正正好在家,見來人是柳玉,趕緊拿來了柳春華還的背簍和給的一兩半銀子。
柳玉接過背簍,卻沒有拿過銀子,他對周正說:“我賣的都是元哥哥打來的獵物,這些錢理應給元哥哥。”
周正說:“阿元都把那些獵物送給你了,賣來的錢該給你才對。”
柳玉搖頭:“我不要。”
“你這孩子怎麽想的?連錢都不要!”周正想把銀子往柳玉手裡塞,誰知柳玉鐵了心拒絕,一個勁兒地往旁邊躲。
柳玉看著很好說話,可有的時候死腦筋得很,只要做出決定,別人再怎麽勸都沒用。
周正看著柳玉長大,了解柳玉的性子,見柳玉態度堅決,隻好作罷,他一邊收起銀子一邊搖頭歎道:“你越長大越像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