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禹擺手讓那個屬下退下。
等書房裡就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宋殊禹轉身面朝邢秀,他坐在椅子上,仰頭對上邢秀俯視下來的目光,可即便是這樣讓他處於劣勢的對視,邢秀依然不在氣場上佔上風,更像是被宋殊禹坐著訓斥。
“對。”宋殊禹坦蕩承認,“姓柳。”
“為什麽?”邢秀皺起眉頭。
“往淺了說,因為‘柳笛’比‘宋笛’好聽,柳玉也更喜歡‘柳笛’這個名字,往深了說,因為孩子是柳玉生的,生產時的痛苦和危險都由他一人承擔,孩子跟著他姓無可厚非。”
邢秀怔了一瞬,似乎無法理解宋殊禹的話:“若是姓柳了,那宋家怎麽辦?”
“沒有我這個宋家,還有千千萬萬個宋家,我操什麽心?”宋殊禹往後一靠,雙手交疊地放於腹前,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邢秀,“再說了,宋家怎麽辦關我什麽事?還是說你也覺得我應該為宋家的香火負責?”
邢秀愣道:“屬下並無此意。”
他只是沒想到自家大人會如此隨便,若自家大人是尋常百姓的話,他不會多想,可自家大人是當今攝政王,一手扶持小皇帝上位,大人的孩子不僅應該跟著大人姓宋,而且取名也是慎之又慎的事,需要結合生辰八字精挑細選,哪兒能如此草率?
說白了,他還是小看了自家大人對柳玉的縱容。
之前自家大人說柳玉進京後的性子變了不少,可自家大人又何嘗不是?在離開玉潭村之前,大人便已不是從前的大人。
邢秀不知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雖然大人身上多了一些人情味,但也從此多了一根軟肋。
“當然,我這麽做還有其他考量。”宋殊禹的聲音打斷了邢秀的思緒,他難得如此耐心地解釋了一下,“瑞王到底是柳玉的父親,柳玉撇不開他,而我和他之間又生有間隙,也許這麽做能讓他對我有所改觀。”
邢秀面上不顯,可心裡詫異至極。
宋殊禹沒有明說,然而其中意思相當明顯——他想借此機會討好一下瑞王罷了。
這一點都不像曾經的宋殊禹會做的事。
“邢秀。”宋殊禹說,“我這一生就只有柳玉一人了,所以孩子跟著誰姓真的不是那麽重要的事。”
“……”邢秀沉默良久,最後艱澀地擠出一句話,“是屬下逾越了。”
“無礙,去領罰吧。”
第102章 捉人他怎麽自己跑了?
臨近生產那月,劉嬤嬤索性把小黑貓抱到其他地方去養了,就怕小黑貓上躥下跳不小心衝撞到了柳玉。
謝松依然每天都來。
不過柳玉感覺謝松應該是發現了什麽,只是謝松從未表現出來,完全一副把宋殊禹視作柳玉大哥的模樣,對柳玉越來越明顯的肚子也視而不見。
但到後面,柳玉還是沒讓謝松來了,他一直跟著宋殊禹,宋殊禹在哪兒他便在哪兒,時常和宋殊禹挨著。
之前曾夷和曾飛只會躲在暗處,如今卻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柳玉。
到了生產前一天,柳玉沒再跟著宋殊禹亂走,而是自個兒待在屋裡。
劉嬤嬤和丫鬟們都陪著他。
可他心裡亂極了,對未來的彷徨宛若巨山一般壓在他的心頭。
窗外蟬鳴此起彼伏,刺眼的陽光落在窗簾上,把屋裡照得通透明亮。
有個丫鬟過來把劉嬤嬤和一些丫鬟喊走了,隻留了兩個丫鬟在柳玉身邊伺候。
正好冰鑒裡的冰快沒了,其中一個丫鬟向柳玉請示過後,就去庫房取冰了。
一時間,只剩兩個人的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柳玉本來是一直坐在桌旁發呆,許是被外面的蟬鳴叫得心煩氣躁,他突然想上床躺會兒。
“金月。”柳玉一邊喊著一邊把手撐在桌子邊緣,緩慢起身,“我有些困了,你可以扶我上床嗎?”
那個金月的丫鬟沒有出聲,悄無聲息地走到柳玉身後,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柳玉的手臂。
柳玉以為金月要扶他過去,結果金月就這麽抓住了他,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
他驀地發覺不對,猛然扭頭,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結實的胸膛。
往上看去——
對上了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你是誰?!”柳玉瞬間被嚇得六神無主,下意識地掙扎,卻感覺男人的五指猶如鐵打的鉗子一般根本掙脫不開,他護著自己的肚子往後仰,“金月呢?金月去哪兒了?!”
男人比柳玉高出許多,他眉眼間的戾氣有些熟悉,可柳玉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柳玉還沒有天真到以為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個好人,他張口想要呼救,誰知男人早已做好準備,抬手飛快地將另一隻手上捏著的帕子塞進他嘴裡。
僅是片刻功夫,柳玉就被男人用繩子綁了起來。
柳玉的嘴巴被帕子堵得結實,用舌頭根本頂不開,下頜大張久了,他整個嘴巴都在發酸。
男人並未將他五花大綁,只是把他的手和腳綁了起來,還讓他坐在椅子上。
但雙腿並攏的姿勢讓他感覺相當難受,他不得不弓起腰背,盡量尋找一個舒服一些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