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殊禹要把蕭河喊來府裡或者將柳玉送到蕭河府上,但柳玉好久沒有出去了,他想出去溜達一圈,而且自從他離開茶坊,就再也沒回去看望過茶坊的兩個老板和謝松,他還想趁此機會回去看看。
宋殊禹拗不過他,隻好讓人通知蕭河,見面地點定在那家茶坊。
隔了好久才回來,茶坊和柳玉記憶中的樣子有了些許出入,但總歸是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茶坊的牌匾換了一塊更大的木料,紅底黑字,龍飛鳳舞,裡面也裝得更為華麗,似乎連面積都擴大了一圈,一個陌生的夥計滿面笑容地迎了過來:“客官,幾位?”
曾夷走在柳玉前面,開口說道:“我們的人在樓上定了位置,姓蕭。”
“噢~”夥計一聽,笑容愈發燦爛,點頭哈腰地把他們往樓上請,“往這邊走。”
今天柳玉特地穿了一身能遮住腹部的衣服,雖說無法完全遮擋,但不至於讓人往那方面想,他下意識地把袖袍擋在腹前,一路上都在東張西望,可惜一直沒有瞧見謝松的身影,以前謝松都在一樓跑堂。
“冒昧問一下。”柳玉忍不住詢問夥計,“在你們店裡跑堂的謝松沒在嗎?”
夥計撓了撓頭,心想謝松那小子何時認識了這麽一個富家公子?他心有疑惑,嘴上還是老實回答:“小公子,若你問的是我認識的那個謝松,那他早就撂挑子沒幹了。”
“啊?”柳玉驚訝,“何時的事?”
“就在半個月前。”
“為什麽?是出了什麽事嗎?”柳玉記得謝松已經在這家茶坊裡跑了很久的堂,直到他離開時,謝松都沒有表現出要離開的意思,而且謝松只是玩心稍重,但絕不是不負責任撂挑子就走的那種人。
夥計面露難色,似乎不知該不該回答柳玉的問題,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回避:“這是人家的私事兒,我不便拿出來說,既然小公子認識謝松,可以自己去問謝松。”
不等柳玉有所反應,夥計連忙揮手喊了一聲,“子軒,來客人了!”
隨著話音的落下,一個人匆匆忙忙地從二樓另一邊跑了過來。
“幾位?”
“兩位。”夥計回,“他們找人,對方已經定了位置,是姓蕭的那位老爺。”
來人哦了一聲,臉上堆滿笑容,對走在前面的曾夷做了個請的手勢:“客官這邊走。”
說完,再看向柳玉,那人一下子怔住了。
柳玉也有些怔愣。
沒想到段子軒還在茶坊裡幫忙,之前謝松說段子軒不太瞧得上茶坊裡的活兒,每次來幫忙都不會乾多久,但是這次已經幹了幾個月了吧。
柳玉和段子軒的關系算不上多好,若是段子軒沒注意到他的話,他便打算裝聾作啞,可眼下段子軒顯然認出他了。
他糾結了下,正要和段子軒打聲招呼,卻見段子軒立即收回目光,轉身領路。
廂房裡,蕭河早早地就來等著了,聽見開門聲,他趕緊起身走了過去。
見來人只有柳玉和曾夷兩個,蕭河不由得愣了一下:“就你倆嗎?”還以為依攝政王那多疑的性子,會寸步不離地跟來。
聞言,柳玉尷尬地說:“他也來了,在下面馬車裡等著呢。”
蕭河問:“他不上來嗎?”
柳玉摸了摸鼻子:“我沒讓他上來。”
他擔心宋殊禹和蕭河見面後又會產生不愉快,便讓宋殊禹暫時委屈一下,否則和他一起上來的人該是宋殊禹而非曾夷。
估計這會兒宋殊禹正蠻不高興地和曾飛一起在馬車裡坐著。
雖然蕭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一想到在朝廷上鐵石心腸、精於算計、讓不少人吃了悶虧的堂堂攝政王也在他兒子這裡吃了悶虧,就一陣暗爽,他嘴角止不住地上翹,幸災樂禍之情溢於言表。
直到曾夷冷冷看了過來,他才以拳抵唇地咳嗽了下。
“快坐快坐,我們坐下說。”
柳玉坐到椅子上。
曾夷卻沒有坐下的意思,跟塊石頭似的硬邦邦地站在柳玉身後。
蕭河準備關門,這才發現領柳玉和曾夷進來的段子軒還未離開,他表情複雜地站在門口,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柳玉。
由於這家茶坊的老板之前收留過初來京城的柳玉,因此蕭河每次路過都會進來坐上一會兒,也和段子軒打過不少照面,段子軒看著和柳玉差不多大的年紀,又同樣長得白白淨淨且討人喜歡,蕭河每次都會和他說上幾句話,走時還會單獨賞他一些碎銀子。
蕭河打心底裡喜歡段子軒這個孩子,可此時此刻段子軒看向柳玉的眼神讓他感覺相當不舒服。
只是瞬間,他對段子軒的那些喜歡全部消失殆盡。
“怎麽?”蕭河臉上沒了笑意,眼神微沉地看著段子軒,“你還有事嗎?”
段子軒猛地回神,頓時被蕭河的眼神嚇了一跳,他印象中的蕭河溫和有禮,像是自家長輩一般親切地關懷著他,何時用過如此冷漠的眼神看他?
“沒、沒有……”段子軒聲音發虛,“那我先出去了,蕭老爺有事喊我。”
蕭河嗯了一聲,沒再多看段子軒一眼:“出去把門帶上。”
段子軒逃也似的溜出了廂房,剛出去就碰上一個鬼鬼祟祟跑上二樓的夥計,正是不久前把柳玉和曾夷領上樓的那個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