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急,害怕只要柳玉出聲挽留,他就會不顧一切後果地選擇留下來,或者衝動之下把柳玉帶去那個群狼窺伺的危險之地。
不過柳玉一直很安靜,直到他關上屋門,柳玉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走出去後,宋殊禹瞬間恢復到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一點多余的情緒都吝嗇外露,他看了眼曾夷,冷聲道:“走之前,我要去見一個人。”
……
柳春華一家三口偷偷摸摸地回到村裡,之後幾乎沒在白天外出過,他們像賊一樣地躲了起來,不敢出聲、不敢出門、也不敢和任何人打交道。
不僅如此,他們還要想辦法湊錢還債。
他們知道自己名聲不管是在縣上還是在村裡都爛透了,再在這裡生活下去只會受盡他人的白眼和冷漠,還不如找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搬家不是一件易事,可再不容易也比他們如今的日子好過。
因此這幾天來,柳春華和盧召田都在悄悄盤算搬家的事。
而盧連才被翰辰書院趕出來後大受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回來後連屋門都不曾踏出一步。
柳春華心疼兒子,每天往兒子屋裡送飯,恨不得親手把飯喂進兒子嘴裡,可她見得最多的是盧連才裹著被子的背影。
這天是夫妻倆準備偷跑的日子,他們提前買了一輛板車和一頭驢,把家裡重要的東西盡量往板車上放。
板車上還要再坐三個人,捆不了太多東西,柳春華挑挑揀揀了好多天才挑出板車上的一堆,剩下的帶不走,再不舍得也只能扔了。
第64章 變化最好開藥調理一下(2更)
柳春華慌手慌腳地忙完,隨後讓盧召田把院子裡的驢車拉到門口,她則催促還在賴床的盧連才起床穿衣。
盧連才臉色煞白,兩隻眼睛又青又腫,也不知熬了多少夜,好像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幹了。
柳春華心疼得不行,一邊幫盧連才穿衣一邊勸道:“兒啊,咱們忘了在這裡發生的事,等咱們去了新地方,就能重新開始了,到時候誰也不認識咱們,咱們想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日子。”
盧連才跟提線木偶似的抬起手又放下手,聽了柳春華的話,他呆滯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起伏,眼珠子僵硬地轉向柳春華。
“那我們家欠的錢呢?”盧連才問,“不還了嗎?”
柳春華有片刻的心虛,但很快,對新生活的憧憬蓋過了她對陸思齊那些人的懼怕。
“那麽多錢,就算咱們拚死拚活地乾活,也不知要還到何年何月,而且你也清楚咱家的情況,地荒了那麽多年,雜草都有膝蓋高了,你爹除了編竹筐還會什麽?沒了縣上的那些屋子鋪子,咱家連吃飯都成問題,拿什麽還錢?”
“所以我們搬家又有何用?”盧連才皮笑肉不笑地說,“換個地方忍饑挨餓嗎?”
“船到橋頭自然直,換個地方總比留在這裡每天擔驚受怕的好。”柳春華麻利地幫盧連才系好腰帶,剛把盧連才從床上拽起來,忽然聽得外面傳來盧召田的一聲嚎叫。
柳春華嚇了一跳,趕緊松開盧連才的手,扭頭就往外跑。
“怎麽了?怎麽——”
話未說完,最後一個字硬生生地卡在了柳春華的喉管裡。
她當場僵在原地,驚恐地睜大眼睛。
只見他們家的院門不知何時被打開,院子裡站了數十個身佩長劍且長得足夠唬人的男人。
她家男人盧召田哆哆嗦嗦地癱在地上,一把亮得晃眼的長劍比在他的脖子上。
毫無疑問,只要那隻持劍的手稍作用力,盧召田的腦袋就會從脖子上掉下來。
盧連才跟在柳春華後面跑出來,見此情景,頓時嚇得雙腿一軟,竟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別說一直呆在村裡的柳春華了,連經常去縣上的盧連才都沒見過如此陣仗,爭吵倒是見過不少,可誰會吵到一半反手掏出一把刀比人脖子上啊?
若是一不小心沒把刀拿穩,那見了血,可不就是一條人命了!
“你們是誰?你們來我家做什麽?你們還想殺人?!”柳春華拉著盧連才直往後退,話音剛落,她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她和盧連才一樣站都快站不穩了。
盧連才更是慫到了極致,面無人色,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到柳春華身後。
“放心,我現在不殺人。”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擠在院子裡的人群紛紛往旁退去。
一個人從中間走了過來。
柳春華眼睛發紅地死死盯著那個人:“是你……”
宋殊禹在距離柳春華幾步之遙的位置停下,他沒有表情的臉泛著一層冷色,半垂著的目光帶著天然的壓迫感:“是我。”
“你要幹什麽?你還嫌我們不夠慘嗎!”柳春華想起自己一家人的遭遇,心如火燒,抓狂地咆哮起來。
可咆哮到一半,脖子忽的一涼——一把長劍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柳春華的咆哮聲戛然而止,她瑟瑟發抖地看了眼持劍的人。
那個人站在宋殊禹身旁,面無表情,似乎只要宋殊禹一聲令下,那個人就會毫不猶豫地切掉她的腦袋。
“我來通知你們兩件事。”宋殊禹仿佛沒看見抵在柳春華脖子上的長劍,他冷冷淡淡地開口,“一,在還清債務之前不準離開玉潭村,二,這輩子只要見到柳玉就繞道走,也不要再想找柳玉的麻煩,否則刀劍不長眼,玉潭村百戶以上的人口,沒了兩三個人也不會被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