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頭對上柳玉那張白淨的臉後,他霎時一愣。
緊接著。
戾氣消散得乾乾淨淨。
“你怎麽在這裡?”宋殊禹皺眉喊道,“明檀!”
怕被殃及的明檀早已瑟瑟發抖地躲到柱子後面去了。
“明檀!”宋殊禹的聲音裡染上了幾分薄怒,“你把他帶過來的?給我滾出來!”
柳玉沒想到自己的一意孤行把明檀給連累了,當下一急,拽著宋殊禹持劍的手就往後扯,他也高聲喊道:“你吼什麽吼?是我自己要來的。”
“……”宋殊禹被扯得踉蹌了幾步,一下子沒了脾氣,“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再不來你就要把瑞王爺殺了!”柳玉看到蕭河脖子上的紅,氣得照著宋殊禹的背就啪啪啪地拍了好幾巴掌,但聲音聽著響,他還是沒舍得用太大力氣。
“……”宋殊禹默默受著。
柳玉跑過去將蕭河扶起,蕭河脖子上的血都順著脖頸流進衣領裡了,把衣領染出了一小片血色。
第91章 認親我要帶他走
柳玉被蕭河脖子上的血嚇到了,著急忙慌地喊:“宋子臻!”
宋殊禹愣了一下,才走過去。
“瑞王爺流血了,你能喊個大夫來嗎?”
宋殊禹看了眼被蕭河捂著的脖子,沉默片刻,語氣不輕不重地出聲喊道:“明檀。”
躲在柱子後面的明檀終於敢出來了:“大人。”
“你去找個大夫來。”
明檀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柳玉把蕭河拉到椅子前坐下,他想找點東西來給蕭河止血,可他從未經歷過這些事,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直到宋殊禹一聲不吭地拿來紗布為蕭河包扎了傷口。
原本劍拔弩張的二人突然平心靜氣地相處,讓書房裡的氣氛逐漸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而去。
柳玉有心想跟宋殊禹說說話,無奈眼下這種情況,他只能把話全部憋在心裡。
最後,還是蕭河先打破了沉默,他定定看著柳玉的肚子,既有些詫異,也有些不可置信:“你這肚子……”
柳玉這才想起什麽,想躲卻已來不及了,他下意識往宋殊禹身旁站了些,用袖袍遮住肚子。
他的行為放到蕭河眼中簡直就是在掩耳盜鈴,方才蕭河被宋殊禹拿劍比著脖子都沒有如此激動過,他的視線在柳玉和宋殊禹之間來回打轉,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宋殊禹臉上看不出表情,他抬手將柳玉攬到身後。
“你們……”蕭河的話剛出口,明檀帶著大夫疾步進了書房。
蕭河鐵青著臉,閉上了嘴巴。
一時間書房裡沉悶至極,被明檀帶來的大夫也察覺到了什麽,戰戰兢兢,一副大氣不敢喘一下的模樣。
重新為蕭河包扎好了傷口,大夫又遞過去一盒膏藥。
蕭河沒接,面無表情,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柳玉隻好接下,連聲向大夫道了謝。
大夫一走,明檀也不敢多留,連忙跟著溜了。
蕭河繼續開口:“你們……”
宋殊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你說柳春時就是那個小書童,所以呢?你想告訴我們你是如何為了權力拋下柳春時的?”
蕭河沒有回答宋殊禹的問題,他看上去連理都不想理宋殊禹,只是一瞬不瞬地望著柳玉。
然後從懷裡摸出幾張折疊起來的紙遞到柳玉眼前。
柳玉站在宋殊禹身後,手指摳著膏藥盒子,猶豫地抬頭看了眼宋殊禹,見宋殊禹沒有反對,他把膏藥盒子塞到宋殊禹手裡,伸手接過了蕭河遞來的東西。
展開一看,紙的邊角已經泛黃,上面的字也模糊不清。
柳玉認真看了一會兒,臉色慢慢發白。
他仿佛拿著了一個燙手山芋似的,趕緊把紙折了回去。
可這樣還不夠,他又把紙塞回蕭河手裡。
宋殊禹見柳玉反應如此激烈,眉頭一皺,趁著蕭河不備,上前拿走那幾張紙便展開看了起來。
全部都是郎中診斷的記錄,郎中不是同一人,但看郎中的人都同一人。
“柳小師?”
“柳春時的小名。”蕭河依然緊盯柳玉,“你應該知道你爹的小名吧?”
柳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有一張臉格外蒼白。
他來時並未把奚錦的話放在心上,他以為瑞王只是想找個由頭把他接走。
宋殊禹看完所以內容,垂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蕭河:“這就是你今天過來的目的?”
“對。”
蕭河起身抽走宋殊禹手裡的紙,折疊好後放回袖袍裡。
他的身量隻比宋殊禹矮上些許,盡管脖子上受了傷,不過面對面時並不在氣勢上落下風。
“其他事我可以暫且作罷,但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帶他走。”
宋殊禹和蕭河對視許久,倏地笑了:“你憑什麽?”
“就憑我和他的關系。”蕭河說這句話時的底氣不是很足。
宋殊禹頓了頓,倏地笑了起來:“你們的關系在曾經幫助過他分毫嗎?他在玉潭村孤苦伶仃地長大時,你在哪裡?他小時候被他那個好姑姑欺負時,你在哪裡?他需要靠不停乾活才能填飽肚子時,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