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宋殊禹問,“你怕癢?”
“不是,腳髒,免得把你手也弄髒了。”
“哪裡髒了?你的腳不髒。”宋殊禹笑著說完,還輕輕捏了下柳玉的腳。
柳玉猛地打了個哆嗦。
宋殊禹眼裡的笑意逐漸加深,他讓柳玉把兩隻腳都踩在自己腿上,然後拿來褲子幫柳玉從腳底往上套。
可能柳玉不太清楚,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柳玉的小腿線條十分流暢,白皙的皮膚覆蓋著勻稱的肌肉,也包裹著小巧的骨架。
那天夜裡,便是這雙細長的腿圈住了他的腰。
他一隻手握上去,幾乎能握住整條小腿,手心摸了一層薄汗,也如那天夜裡一般。
不過這次柳玉腿上的汗水是被厚實的褲子悶出來的。
宋殊禹有些心猿意馬,在思緒飄遠之前不得不趕緊打住,他幫柳玉拉上褲子,讓柳玉站起來後,又走到後面幫柳玉系上帶子。
結果繞到柳玉身前的手不小心碰著了隆起的肚子。
宋殊禹本能地僵了一下。
他看了眼面前的柳玉,柳玉背對著他,雙手微微抬起,垂著腦袋,沒有任何反應。
宋殊禹猶豫片刻,小心翼翼地將手撫上柳玉的肚子。
柳玉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許了宋殊禹的行為,但他的身形慢慢緊繃,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之前只是看著並不覺得柳玉的肚子有多大,此時上了手後,便能明顯感受到肚子凸起的幅度。
宋殊禹面上不顯,可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哪怕隔著四五層長布,他也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柳玉肚皮的緊繃,感受到肚子裡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甚至感受到了那個小生命運動的行跡。
“它、它動了!”宋殊禹驚駭道。
“它早就會動了。”柳玉終於開了口,並打掉宋殊禹貼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宋殊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這一刻,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仿佛在做夢一樣,他從未想過自己和柳玉會擁有一個孩子。
早在他決定和柳玉一起的時候,就放棄了擁有自己孩子的想法。
可就在剛剛,他如此真實地感受到了那個生命的存在。
那是他和柳玉的孩子。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
宋殊禹拚命壓下心頭的巨浪,他蹲下身為柳玉穿好鞋襪,又幫柳玉穿好上衣。
這套衣服版型寬松,最適合在炎熱的夏季穿,正好合了柳玉的意,能完美遮住隆起的腹部。
柳玉在銅鏡前照了一會兒,外面的謝松又來敲門了。
“柳玉,你好了嗎?”
“好了,我馬上出去。”柳玉轉身就走,匆匆出了屋子。
宋殊禹的話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裡,他眼巴巴望著屋門打開又被關上,安靜的屋子裡頓時只剩他一人。
他歎了口氣,隻好躲回屏風後面。
謝松在外面等得花兒都要謝了,總算瞧見柳玉出來,他走過去把柳玉從頭到腳地看了看。
“不錯啊,這身衣服適合你。”謝松捏著柳玉肩上的衣服撚了撚,“還很輕薄,夏天穿著正好。”
柳玉高興地說:“那就要這套衣服了。”
老板搓著手上前:“客官,那我替你把衣服包起來?”
“你幫我把裡面的衣服包起來吧,我就穿這身離開。”柳玉說完,忽然想到宋殊禹還藏在屋子裡,趕緊補充了一句,“我自己去拿好了,你再幫我拿兩套一樣的衣服,就不試了,一起打包帶走。”
“好嘞!”老板的臉都快笑開花了。
柳玉回到屋子,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褲走到屏風後面。
宋殊禹果然在那兒等著。
“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柳玉說。
方才柳玉出去,宋殊禹便在思考他和柳玉的事,本來難以抉擇,可在柳玉推開屋門的瞬間,他做出了選擇。
他要把柳玉留在自己身邊。
哪怕有諸多危險,哪怕有無數人虎視眈眈,哪怕這一舉動會讓柳玉成為眾矢之的,他也要讓柳玉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最好的結果是一起活。
而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起死罷了。
做出選擇後,宋殊禹心裡一下子輕松了,就連他人生中最私密也是最要命的事,都能輕而易舉地對柳玉全盤托出:“我之前跟你說我和明檀之間沒有感情,其實是有原因的。”
柳玉愣愣看著宋殊禹,他想問是何原因,卻又莫名感覺這個話題有些熟悉。
與此同時,藏在屋頂的曾夷臉色一變,準備飛身下去阻止宋殊禹說出秘密。
可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邢秀一把按住肩膀。
邢秀對他搖了搖頭。
曾夷急得汗水都出來了,低聲說道:“赤羽司是超越皇權的存在,絕不能輕易為外人道也,若是傳了出去,會直接將大人推到風口浪尖之上,甚至給了那些人一個光明正大製裁大人的理由。”
邢秀面無表情,眼裡毫無波動:“大人自有大人的考量。”
“大人有何考量?他不過是被那個小少年迷了心竅……”
話未說完,隻覺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匕首橫在了曾夷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