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了。”宴樂說, “還是直接去吃午飯?”
顧棲伸手抹了一把臉,像是夢遊一樣的朝著洗手間飄了過去。只是他才剛剛把牙刷含在嘴裡面, 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
顧棲緩緩的敲出一個問號:“?”
他叼著牙刷, 從衛生間探出去半個頭, 看到的是將門口給賭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的好幾個人,以及站在門口,擋住了他們進來的路的宴樂。
那是一個顧棲幾乎沒有見過的宴樂。
雖然還是在笑,但是那種笑容卻有別於他平日裡的溫和,而呈現出來成為另外的一種、僅僅只是這樣看著都會忍不住想要後退的銳利和冰冷來。
“何事?”宴樂問。
那是一支有四五個人的小隊,穿著統一的製式的服裝。他們原本是周身氣焰衝天的,只是在看到宴樂的時候,卻不自覺的弱了下去,像是原本耀武揚威卻突然被揪住了後頸提起來的貓。
這也難怪,畢竟宴樂在宴家族內的地位高到了一個外人難以想象的地步,並非是他們所能夠企及或是冒犯的。
幾個人顯然對於會在這裡看到宴樂這件事情也很吃驚,為首的小隊長呐呐的喊了一聲宴樂的名字:“……你怎麽在這裡?”
他甚至是後退了幾步看了看,是不是自己走錯了房間。
宴樂聞言便笑了一下:“我出現在自己男朋友的房間,有什麽問題嗎?”
執法小隊的幾個人面色都古怪了起來,他們不知道宴樂其實也沒有比他們早來多少,於是便以為宴樂是一整夜都留宿在了顧棲這裡。
“這……這……”
這問題難道不是大了去了嗎!從各種意義上的!
但是他們不敢說……還有比他們更慘的人了嗎。
早知道他們才不會接來這邊查的任務!肯定會推別的倒霉鬼來的!
幾個人的臉色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的精彩,最後為首的小隊長再開口的時候,無論是聲音還是氣勢,比起先前來都要弱了三分。
“昨夜族內發生了一起非常惡劣的事件。”這位小隊長一邊用緩慢的講述,一邊目光試圖越過宴樂看到房間裡面的景象,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跡給他發現的,“宴曉,你還記得是誰嗎?今早被他的父母發現死在了自己家門口。”
宴樂聞言挑了挑眉:“我很遺憾聽到這樣的消息。”
名為“宴清”的小隊長補充道:“死的很慘。”
那並不是單純為了“殺死”而動手,更像是某種“懲罰”和“泄憤”。
“族內現在已經封閉了所有的出入口,執法隊挨家挨戶排查……”宴清這樣說著,正好同嘴裡叼著牙刷滿口泡沫的顧棲對上了視線,“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員。”
宴樂朝著顧棲打了個手勢,示意後者乖乖的回去洗漱,別管閑事,方才看向宴清,露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你們懷疑七七。”
這並非質詢,而是篤定的推斷。
宴清也沒有想過要瞞他,那種拙劣的謊言在宴樂的面前毫無意義:“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他可是如今族地內唯一的外人,自然是嫌疑最大的。”
“更何況,他可是那個【鬼之子】……”
宴清的話沒有能夠說完。
他動作極快的朝著一旁側身躲避,但依舊是不可避免的察覺到臉上一涼,繼而是後知後覺的疼痛。宴樂的手中不知何時握著那把銀白色的長弓,而他先前躲避開的地方,是一根入牆三分的箭。
“那個詞語,最好不要再讓我聽到。”宴樂面上仍舊是溫溫和和的笑,仿佛剛剛毫無征兆就動手的人並不是他一樣,“他不是什麽鬼之子,而是我的七七。日後也會同我締結婚契,交換共享彼此的一切。”
“你們要辱他,便是在辱我。”
“宴樂,你瘋了!”宴清低聲怒喝,“從你最開始給予他不該有的偏愛和放縱、甚至要和他談戀愛的時候開始,長老們便已經頗有怨言;你現在難道還要為了他同族人動手爭鬥?”
宴樂仍是掛著那樣溫和的笑,像是戴著一張面具,只是開口時語氣卻是同“溫和”沾不上半點邊:“那又如何。”
“於我來說,宴家與七七,根本不能放在同一個比較的層面上。”
宴清想,這才對,那顧棲怎麽說也是一個外人,看來宴樂也沒有完全因為談戀愛而暈了頭——
然後他就聽見面前的少年人笑吟吟的道:“宴家怎麽配去同我的七七比。”
很難形容宴清在這一刻的感受,非要說的話像是有人拿著一個巨大的錘子,照著他的頭狠狠的敲了下來,直震的宴清腦子“嗡嗡”的響。
“你在開什麽玩笑!”宴清都顧不得去管自己臉上方才被宴樂的箭劃破的傷口,衝上來就要揪住宴樂的衣服領子,同他要一個說法,“宴樂!別忘了你是誰!”
宴家最被關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家主,自幼便傾盡了最好的資源去灌溉培養,理應成為宴家這一艘巨輪的掌舵者,以及對外最鋒銳的箭。
在他的手真的抓上宴樂的衣領之前,卻是整個人都被直接給甩飛了出去,毫無反抗力的重重的甩在了地面上。